贺绍川走到床头,伸手按灭了灯。
整个房间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宁禾的眼睛也像是被蒙着一层黑布,短暂的黑暗,让她看不清贺绍川在哪。
只能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衣服面料的摩挲声。
宁禾大致猜到了,贺绍川关灯是想脱衣服。
她不满地轻哼一声,他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身上哪处,是她没看过,没摸过的?
很快另一边床面陷了下去。
宁禾翻身,看向身旁刚躺下的男人。
“有什么话还非得关灯再说?”宁禾不解地问他。
贺绍川平躺着,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房顶。
“宁禾,你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男人的嗓音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低磁沙哑。
这话问的让宁禾微微一愣。
她几乎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赚钱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生活了,傻子才会嫌钱少呢。”
宁禾想起贺绍川之前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嫌弃他赚的少?
这次又听他提起这个问题。
宁禾不禁心想,难不成她赚多了钱,打击到了贺绍川身为男人的尊严了?
宁禾想到书中描写贺绍川未来的身份,特种部队的首长,那可是她赚再多钱都无法比拟的。
“一天三十块,一个月就是九百块钱,外加上每个月的一百一十块,你一个月总共有一千一百块,你想把钱花在什么地方?”他嗓音冷冷沉沉,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也许是黑暗的环境,给他增添了一层保护罩,贺绍川在问出这番话的时候,心脏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而来。
好在房间黑漆漆的,宁禾看不清他脸上的死寂。
宁禾听完后,当头一棒,脑子发蒙,她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完了!她以后说什么都不能让贺绍川教谦霖算数。
算账比她算的还不清楚。
察觉到身旁发出细微的震动,贺绍川微抿着薄唇,偏过头在黑暗中看她。
宁禾努力憋笑,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笑意,一抬头 在触及到男人直勾勾的眼神后,她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一个月哪儿来的九百块钱?你当马晓慧是免费来帮忙的吗?还是你当我那些食材是去偷去抢来的?”
贺绍川滚了滚喉咙,意识到了什么。
宁禾笑的肚子疼,她一手按住小腹,朝他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谦霖上学后,这功课你别插手。”
“我生怕你把谦霖给带沟里去!”
床板都因为宁禾止不住的笑而微微震动。
宁禾无奈地轻叹一声:“贺绍川同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给马晓慧每个月工资是四十块钱,还有啊,不是每天都能赚三十块的,像前几天都只有十几二十块,更何况还有成本也得扣除掉啊,所以你刚才说一个月九百块钱是不可能有的!”
就算真的能赚九百块钱,扣掉发给马晓慧的四十块工资,还有七七八八的成本,算下来一个月能赚五百块都算是好的了。
按照一个月能赚五百块来算,她辛苦摆摊一年下来,连万元户的目标都达不到呢。
这样一对比,她赚的还多吗?
贺绍川满脑子想的是,宁禾赚不到这么多钱,那她要去哪儿筹钱给那男的买家具?
要知道一辆自行车,都要一百来块钱,更别说电视机了,冰箱之类的,全部家具加起来没有两千块是下不来的。
所以宁禾要去哪里弄到那么多钱?就是靠这样累死累活,起早贪黑摆摊卖东西吗?
贺绍川又怎么会允许她这样为了一个男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很缺钱吗?”贺绍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宁禾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谁会嫌钱少呀?”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贺绍川从床上起来,宁禾连忙打开灯。
她看到贺绍川打开衣柜,在他挂着的衣服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很快贺绍川又回到了床上,他伸手握住宁禾的手,将一个凉丝丝的东西套进了她的手腕。
宁禾感觉到手腕上的重量,她垂眸一看。
她的手上多了个翡翠玉镯。
宁禾的妈妈是玉石的收藏爱好者,连带着宁禾对玉都颇有研究。
她一眼就看出,她手里的玉镯不一般。
这是帝王绿!
帝王绿也被称为祖母绿,这种颜色非常浓郁,在翡翠中,帝王绿是非常少见的,且也是最为稀有的颜色,因此它的价值很高。
她伸手举过头顶,在灯光的照耀下,翡翠质地细腻,结构紧密,非常有光泽度。
这应该是真的!
“这是?”宁禾不解地看向贺绍川。
贺绍川看了眼她手上的镯子,眸光深邃而悠长。
“这是贺家的传家宝,是传给儿媳妇的,我娘走的时候,我还没成家,她只能把镯子交给了我,临走前,她说让我成家后,务必把镯子给她儿媳妇。”
宁禾撇了撇嘴:“我们都结婚三年了,你现在才拿出来!”
贺绍川愣了下,宁禾似乎忘记了,早在他上门提亲的时候,就将这玉镯连带彩礼一起送到了她家,难道她从来就没有看过他送上门的彩礼?
可那份彩礼到最后是宁禾的父亲,让她哥哥原封不动还了回来。
宁禾父亲的意思是,他们家挟恩图报,做出的事本就不地道,这彩礼他们不收。
贺绍川没办法,这玉镯只能寄放在他这里,久而久之他也忘记玉镯的事了。
贺绍川解释:“当初这个镯子是跟彩礼一起送到你家的,最后却被你哥哥退回来了。”
宁禾有些讶异,原身的家里人连彩礼都不要?这是把女儿白送给贺绍川当老婆啊?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她们家逼着贺绍川娶了原身,再要彩礼那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了。
更何况原身的爹是村长,也不缺贺绍川那点彩礼。
可这玉镯可是帝王绿诶!只能说这个年代对玉石了解透彻的人少之又少,错把璞玉当石头的,是大有人在。
宁禾却说:“那一定是你之前没告诉我爹他们,这镯子是要给贺家媳妇的。”
贺绍川想了想,当时他确实没有说。
“怪我,当初应该要说清楚的。”
宁禾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故意问:“这镯子该不会是从别的女人那里拿回来,才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