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渔翁淡淡的说,仿佛不会再说其他的什么话。
“其实那最后一次相见也是前辈有意安排的吧。”辰明很清楚,那是一个怎样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但又确实是美好到梦幻的无憾。
“或许吧。”但这一句只是渔翁在心中对自己说的,当时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就记不清了。
“若问世间情为何物——”渔翁突然高声说道。
“请问己。这个问题,晚辈可不敢答。”辰明却道。
“呵呵,哎——你这后生……”渔翁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再度安静了下来。
其实也不安静,一方是这片秘境天地之主。作为一尊灵,他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辰明心情与心境的任何波动。只要他静下心来或者他想,辰明这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的存在就在他眼中近乎透明。
人,挺复杂的。但……也有时很精彩。
辰明自有浮生心境、玉质面具。而眼前的灵也对自己毫无防范。此刻,辰明静下心来,在这葬花镜中对一些事物的感知比清晰且直观,在如在欣赏雾里看花般的揣测琢磨。
灵,天生地养,应道而生。确实是让人难以想象,又难以琢磨的纯粹。
灵观人如烟火尘灰,人望灵如无垢澄空。
皆叹惋,于心中。
……
不言间也算是交流了很多之后有感而发,随心又交谈了会。辰明觉得收获颇丰,并且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
恰好,渔翁也是这个想法。
“那去吧,这个东西你似乎挺惦记的。”一提鱼竿,一个白色光团立刻被抛到了辰明面前。
“先天灵韵。”虽然从未见过,但仅凭气息就辰明可以断定。这就是这片秘境的本源之气。
这也是山灵与海灵葬于此地的残破本源。
“最多也只能给这么多了,总得剩一点返还给这片天地。我等安息之所。”渔翁将视线上移,那眼神中满是敬畏。“后生啊,今日一别,也就再也不见了。也算是谢谢你了,我觉得以后我可以一直沉睡下去了。”
“前辈,可否说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辰明问向了渔翁,对于哪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且竟然在现有的凌天回忆中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点着实有些不正常。
哪怕是凌天剑帝也对那种程度的大战没有丝毫的预测或觉察?
“好问这个好习惯,但有的事情知道了太多不好。”渔翁这话说的很真诚。那份因果绝不是现在的辰明可以触碰的。对于一些深层次的隐秘,哪怕只是多了解一点都会直接染上那份太重的因果。
“多谢前辈提醒,但晚辈还是很想知道。前辈但说一点也无妨。”
“果然还是年轻人啊。哎——”渔翁叹了口气,开始了回忆。
“罢了,你既然知道了此地是葬花镜,想来身上也有些因果了。那我也从这里开始讲吧,你这后生所了解的应该是一些人族的记载。上古三绝,我们灵族那边可绝没有这种称呼,或者说是万万不可有这种称呼。”
渔翁的眼神凝练了几分,手中的鱼竿都攥的更紧了。
“那可是大不敬!也就只有一些无知且无畏的人族,才敢那么胡言乱语。虽然也只有一小部分灵才真正清楚这三处室外秘境与那几位传说中的灵祖可是有着莫大的联系。”
“灵祖!”辰明心头一下狂跳,那可真的是传说之前无可记述的存在。
“罢了罢了,也算是你我有缘在这秘境之中,我刚好还能跟你说道一二。”渔翁的神态变得无比严肃了起来。
“缘,生死——彼岸,葬花镜。”
“道,因果——不可言,沉道河。”
“法,赏罚——不可言,落凡涧。”
“梦,虚幻——不可言,梦神阁。”
“切记切记,这四句名字出了这葬花镜之后千万不要再与他人言说。只是知道本身就已经是一份因果在冥冥中存在了。”
辰明郑重的点了点头。
“说回我吧。如你所知的,我是先天之灵,海也是。我们先天之灵的诞生必然是承天命、顺道意的。到后来啊,我才明白自己降生的缘由就是跟随那位大人征战,为了……”
渔翁说着,突然愣住了。张着嘴脸点上有些迷茫与困惑。
“为了什么呢?哎,忘了……也可能是我就从未知晓过吧,毕竟只是那场大战中默默无闻的一名小卒罢了。”
“请问前辈,那场大战究竟波及有多广?”辰明可知道任何一尊成熟的先天之灵,其实力都不容小觑。
“多大?很大吧。好像……大概波及了整个……”渔翁抬头望天,有点迷茫。语气却那么的平淡。
辰明沉默不语。
“我没记错的话,葬花镜与其他几处祖迹一样,都是处于三界之外而又与灵界相联系的。但不知为何,似乎就是那场大战过后,葬花镜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唉,这里也记不太清楚了,谁知道呢?”
“葬花镜,葬花镜。我们这批老家伙其实都知道此地就是那至情有憾之灵的长眠处。彼岸掌握着生死与缘的权柄,会给予那些疲惫受伤的灵魂安宁与庇护。”
“其实从名字都可以看出来,灵祖们留下的祖迹是为了维护灵界的稳定与安宁。没有任何一位灵祖喜欢战争灵族也是如此。可……”
“哎——”提及旧时,渔翁叹息声不断。“话说回来。在这葬花镜中若情况合理,心存执念与悔恨的长眠者,甚至可以凝炼出一片都属于自己的秘境,将自己这一段缘分具显封存。纵使不可改变什么,但也……挺不错的了。”
“时光与宁静,亦是自愈伤痛的良药。”
“那彼岸花朵上颗颗清露,皆是一段段情缘的清泪。至纯、至清。纵以生死逃脱,也会被在乎的那位保留,承受,品味……”
“但至于为何成为现在这样子,我也就不太清楚了。”渔翁的脸上是无法掩盖的落寞。
“或许……”辰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或许那个猜测谁心中都明白。
若是彼岸依旧……
“说了这么多,也挺困的。把你送走了,我也该继续沉睡去了。”渔翁又微一笑。“一直陪着她。”
“对了,这东西也送你吧,我留着也无用。”渔翁丢给辰明一个古朴的玉符。“这是我的权柄所画,你可用其直接脱离秘境。但在血土范围之内,彼岸之力笼罩的地方都可以瞬息到达,只不过只能使用一次,且只能传送物品。”
辰明看看玉符,看看悬浮在面前的秘境之源。
“多谢前辈好意。”
密境的天空产生了一圈圈波动,随后再度安静了下来。
“在沉沦之中的人,越是自认为清醒,才越是真正深陷于其中。而不自知。”
但离开的少年并没有听到这一句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