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桥的未婚妻叫温玉,失踪三年之久的人,找起来的确有些不太容易。
吴庸和赵启刚虽不情不愿,却还是听从戚沐九安排,去了其他几城兵马司查找相关失踪人口的案件卷宗。
崔桥在盛京寻找三年,之前一定在各处打听过。但戚沐九还是想碰碰运气,万一查找的过程中有什么遗漏之处呢?
她去了户部找傅乾查询近三年以来来往盛京的外地人员,希望能有所发现。陈宫被她派去调查马车和绑架人员的相关信息。
如此明显的线索,池律不可能没有查过,至于他为何隐而不发...她得等陈宫回来之后再说。
翌日,戚沐九与傅乾在户部户籍处待了大半日,却是一无所获。
之后她拉着他去盛京专门办理黑户的地下城,花了五两银子才好不容易套出来一点有用消息。
两年前,儋州一廖姓富商那里丢了一个逃妾,小妾名叫阿玉,具体姓名未知。据说那富商派人一路追至盛京,奇怪的是寻找的那人没急着报官,反而去了地下城花重金暗中打探那逃妾的下落。
地下城找了一年,也没找到那逃妾的蛛丝马迹。那富商得知找回无望时,便渐渐歇了继续查找下去的心思。
戚沐九找来龙渊地图观察了会儿具体路线,发现儋州乃燕州到盛京的必经之地。她因此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温玉从老家燕州出发,路经儋州时,因不知何故,做了那廖姓富商的小妾。
但具体这个叫阿玉的小妾究竟是不是温玉,她还无法得知,因为黑市有自己的规矩,不能透露那小妾的画像。
她本想拿出禁卫处的身份逼迫那人出示画像,但转念一想,觉得有些得不偿失。一旦得罪黑市,以后想要探听消息受阻不说,还有可能遭致黑市的报复,毕竟那么大一个地下暗场,可不是普通的达官贵人能够撑得起来的。
所以,保险起见,为了不节外生枝,她还是亲自跑一趟儋州为好,一来可以查找得更详实一些,二来若是有什么意外收获也未可知,总不过来回四天的路程,她还耐得过。
当日下午,她便同陈宫飞马离开盛京。
两日后的黄昏时分,他们顺利到了儋州。
此次出行探查,若是明着来,很容易打草惊蛇,让那背后凶手有了防范,所以只能暗着来,就比如入夜后黑衣着身黑纱蒙面的戚沐九和陈宫。
两人事前早已做了调查,很容易便摸到那富商廖长春的院落。
听说这廖长春娶了有二十几房的小妾,按理说每晚都该温香软玉在怀的,但从房顶目测房内一切时,好像只有那富商一人在呼呼大睡。
戚沐九故意弄了点动静,也没见周围有什么反应,她便让陈宫在外面放哨,自己悄然入了房内。
那廖长春睡得正香,脖颈间猛然横了一把冰凉的匕首,他一个抖嗦醒将过来,然还未惊叫出声,便被封住了口鼻。
“想活命,就别出声。”
廖长春听了,拼命地眨眼点头。
利刃逼近脖颈,“几个问题问你,若不如实回答...这刀刃儿,可就不长眼了。”
“是是是,大侠饶命。”
戚沐九点亮火折子,将手中的画像展开,“认得此人么?”
廖长春见此,忙近前眯眼猛瞧了一会儿,才有些惊呼道:“阿玉?”
“先别急着激动,画像中的人是不是两年前从你这里逃掉的小妾?”
“这...”廖长春不由变得犹豫起来。
“怎么,想挨刀子了?”
廖长春看到横在脖颈处的那泛着寒光的刀刃,吓得一个哆嗦,“我,我说,她的确是我两年前逃掉的小妾阿玉。”
“刚刚为何犹豫?是不是因为...她并非你明面上收纳的小妾?”
“这...”见刀刃已入肉七分,隐有出血的迹象,他忙不迭仰着脖子道:“她是我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
戚沐九暗自惊讶,原来是被贩卖到廖府的。
“她本名叫什么?哪里人士?又为何从你这儿逃走?”
“她本名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三年前我隐约从交货的人那里听到,好像是姓温。具体哪儿人我不得而知,只听那人说她家人犯事被流放,是个官家女子,我才动了那私买的心思。至于她为何逃跑...”
戚沐九早已不耐烦了他的吞吞吐吐,直接将匕首移向他胯间,那廖长春见此,吓得冷汗直冒,脸上浮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这让戚沐九有些微微诧异。
“我,我说,她是为了南下找她的情郎。”
“她的情郎姓甚名谁,是何身份?”
“这个,我,我就不知了。”
戚沐九手起刀落,正要戳下去,鼻端却隐约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侧眸一瞧,却见那人裆处早已湿漉漉一片。
幸好有黑纱隔着,否则今晚真要被熏吐了。这人还真是能耐,生生给她演绎了一幅真人版吓尿场景。
只见那廖长春哭丧着一张脸,紧紧捂着自己的裆部,有些惊恐又有些憋屈道:“我...我早就没了那玩意儿,你就是再来一刀,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啊...”
纳尼?他居然成了太监?这是啥时候的事?看他那表情,也不似作假,毕竟事关男人的尊严。
“谁干的...”
...
戚沐九与陈宫潜回客栈时,已经将近寅时。
两人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于卯时一刻动身赶回盛京。
现在基本确定廖长春的逃妾阿玉,便是崔桥一直在寻找的温玉,而温玉从儋州一路南下寻找,最终有没有到了盛京都是个未知。若是没有,那崔桥这条线索就等于走错了。若是到了,那她如今在盛京哪里,又以何种身份过活?
正当回到盛京的戚沐九一筹莫展之时,陈宫收到了来自黑市那边的消息,薛环玉出事同一日,有人看到疑似绑架她的车辆在百花楼出现过。
这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二人未作片刻停歇,便一路去了百花楼。
戚沐九与陈宫此次出行都是便衣,未着官服。老鸨一看,以为他们是来此寻欢作乐,忙将他们二人请到三楼雅间,美酒佳肴环肥燕瘦顿时塞了一屋。
戚沐九没时间逢场作戏,挥退了那些莺莺燕燕,独留老鸨在屋中。
来了百花楼不找美人作陪,这让欢欢喜喜数着半袋银裸子的老鸨顿时有些惶惶然起来。那位坐着的青衣男子还好,可她旁后站着的形似一块雕像的冷面男子,却让她看着就发憷。
她有些无措地扶了扶自己头上的那朵红彤彤的牡丹花,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二位大人,有何贵干啊?”
戚沐九不意外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妈妈一看便是通透之人,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她让陈宫展示画像,“您可识得画上之人?”
那老鸨定睛看了好几眼,才咦了一声道:“欸,这不是桃花嘛。”
桃花?戚沐九闻言与陈宫对视了一眼,“你确定她是你这里的姑娘?”
“确定,确定,她可是百花楼的王牌,平日里轻易不出面的。”
“那她的全名叫什么?”
老鸨想了想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冯小小。”
冯小小?应该是温玉的化名或者说是她借用了别人的名字。怪不得崔桥三年来都没有查到她的任何消息。
“大人,是否将她叫出来问话?”陈宫在她耳边提醒道。
戚沐九朝他摇了摇头,而后转眸看向老鸨,“她现在可在百花楼?”
老鸨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忙不迭道:“她半个月前便回了阳高县老家看他大哥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她没具体说,只说长则一月,短则十天半月,快的话,估计就是这几日了。”
戚沐九一听,不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