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站在那里,静静打量着她。
沈黎砚不躲不闪,任由他打量。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令陈炯赫和周翼都不敢轻易靠近。
杨坚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他倒想看看她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其表。
“想必你也听说了前两日发生的灾银盗窃案,圣上已下令北城兵马司七日内查获此案,你既已履职,便协助孙指挥使一起查案吧。”
“下官领命。”
杨坚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回到自己的号房。
陈炯赫朝沈黎砚尴尬一笑,拉着尚在踌躇中的周翼离开了现场。
该去哪里执勤,沈黎砚已经知道,一路行车至此,又看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案卷,现在还真有点累了。
她打算在兵马司附近随便吃点再回王府,却没想到刚出大门,便见到了倚车而立的景严。
见她面上闪过微诧,景严难得解释道:“玲玉要过来接你,我没让她来。”
沈黎砚失笑,上了马车,“你是怕她被兵马司的青年才俊们相中吧?”
景严冷哼一声,王爷那么优秀的男子在她面前,她都视而不见,玲玉才不会像她一样没有眼光。
“玲玉才不会看上那帮四肢发达的肌肉男。”说罢,他挺了挺自己矫健的身姿,径直越上车轼,驭马回府。
沈黎砚没再理他,跟他家主子一个德行,骄矜自傲地能飞上天。
一路回到王府,沈黎砚刚下马车,便见玲玉已等在门口。
景妍看到主仆二人说着悄悄话离开的身影,有点不忿。
玲玉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他还没跟她好好说说话呢,就被沈黎砚那个灯泡给拐走了,真是让他郁闷。
二人刚回到落梅轩,玲玉便扯开了话匣子。
“公子你知道吗,我上午回来专门去见过那个秦梨了,长得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见沈黎砚神色自若,只顾着喝茶,玲玉急了,“公子,王上让人找的这个替身看着有些不太靠谱,您不去会会她,再敲打敲打吗?”
“我有些饿了,玲玉你去帮我弄点吃的吧。”
“哦哦,公子你等我一会儿。”说罢,她有些担忧地出了屋门。
“你这位侍女,倒是忠心耿耿。”
一道妖媚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沈黎砚不紧不慢地转身,见女子慵懒地倚坐于半开的轩窗一角。
女子一袭碧绿色长裙,身姿曼妙,容色绝美,乌黑的双眸充满了妖冶魅惑之光,眼睛很美,似一潭秋水,清澈却不见底。
“你不是秦梨。她去了哪里?”
“那个你心心念念了几个月的替身呀?”她看了眼沈黎砚沉静无波的神情,唇角微勾,“早被我杀了。”
沈黎砚当然不信她的话,“你李代桃僵来到盛京,意欲何为?”
女子瞬间来到她的身旁,冶艳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着,“当然是鸠占鹊巢,将你的一切据为己有,包括紫宸居那位尊贵无双的摄政王。”
沈黎砚缓然一笑,“那要让你失望了,你这一款,可能...”她语声微顿,看向她眸底的势在必得,“不对他胃口。”
女子听了,掩唇轻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对不对呢...”
“还是说,你...舍不得了?”
女子身上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如果不是她对药草敏感,亦不会轻易察觉出来,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她忽略掉这种奇异的感觉,忽而对她漾唇一笑,“如果你将他拿下,我会感激你的。”
女子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神色,眸中闪过意外,“你当真不在意。”
“你随意。”她如果能帮她摆脱姬冥修的掌控与纠缠,也算是功德一件。
“哼,欲擒故纵。”女子显然有些兴致索然,“我倒要看看,你能淡定到何时。”
眸光微暗,她不就是仗着自己目前还不能轻易揭穿她的真实身份而自视甚高么?她倒要看看,姬冥修在知道了之后会如何对她。
“我不管你来盛京有什么目的,藏好你自己的尾巴,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果让姬冥修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莫说是三年,这辈子,她估计都无法再离开盛京。
所以,父皇既然将她请了来,即便是另一个替身,她也要将自己的角色给扮演好了。
“呵呵呵,说得我就像狐妖似的...”她复而倚上窗台,勾魂夺魄道:“放心,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哪能不尽心尽力,别到时候你舍不得了就行。”
职业操守?难道她...
“在猜我的身份呢?”她难得显露出一丝兴奋,“那你可得费点劲了。不过,我的名字倒是可以提前透露给你。”
此时,门外传来玲玉的声音,“公子,你的午膳来了。”
女子飘然转身,丢下两个字,便消失在了窗外。
南笙...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玲玉拿着食盒进来,顺着沈黎砚的视线看向窗外。
“没什么。”她看向桌上摆好的午膳,出声道:“玲玉,若无必要,以后尽量少去澜月居,知道么?”
玲玉本想问为什么,但看到自家公子略显严肃的神色,便悻悻回道:“公子,我知道了。”
沈黎砚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并非秦梨,你今后说话做事要小心一些。”
玲玉闻言,睁大了美眸,“那她是...”
沈黎砚摇了摇头,“我会着人去调查。不过,估计已经有人先于我行动了。”
紫宸居内,姬冥修静静批阅着桌案上的文书。
景严汇报着沈黎砚在北城兵马司的一些情况。
原以为王爷不会坐视不理,没曾想他竟然未发一言,反而是问起了对澜月居那位的调查情况。
“秦梨今日什么情况?”
“待在澜月居没有出来,说是身体不适,派人去杏林路买了草药。”
杏林路...
姬冥修沉吟片刻,吩咐道:“继续派人暗中观察,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王爷是怀疑,她在盛京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虽然秦梨长得绝色动人,表现得也端庄娴雅,可他总觉得她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王爷应该与他有同感,所以才会命影二返回南境继续调查。
还有那薛神医,走到半路竟折到莲花坞去救治他的什么老友去了,说什么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就能到盛京,磨磨蹭蹭的,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守信用的神医。
“不排除这个可能。”
姬冥修搁笔起身,抱起眯眼打盹的球球,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道:“给西凉调查秦夫人信息的暗卫加道密令,调查下秦夫人女儿的身上是否有容易辨识其身份的东西,比如胎记什么的。”
龙佩已经在他手中,而且他昨日也问过秦梨,她的回答与沈立恒的并无二致,不过她并没有同他提起有关两人的婚约之事,也没有问他索回玉佩的意思。
很显然,她此次来京的首要目的,并非冲着与他的婚约而来,而是想借着秦王府这层身份另作打算。
她另有打算,他倒也无所谓,前提是她的身份为真,但倘若她是假借身份所图他事,那么她必然知道真正的秦夫人女儿在哪里,从她身上按图索骥,倒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薛神医半途去了老友那里,看似突然,却绝非巧合,定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他才没有直接前来。
这个变故到底是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与秦梨脱不了关系。
他总感觉自己在被牵着走,就好像本来马上就能水落石出的真相,到如今却越来越南辕北辙。
景严疑惑道:“按理说,沈世子与秦梨应该是有交集的,要不要属下...”
姬冥修抬手制止,“她会使毒,莫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