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拓跋聿轻按自己破了皮的唇角,怀疑姬冥修就是故意揍的这里,脑中不由浮现出那日她捂着红肿的唇夺路而逃的样子。
他轻扯唇角,咝地闷哼一声,那男人并非浪得虚名,功力深厚犹如神隐,身法霸道却又能以柔克刚融会贯通,是他不得不认真对待的功法奇才。
这么难以超越的对手,横亘在他与阿砚之间,让他一向自傲的心,莫名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阻止阿砚继续跟姬冥修待在一起。
眸光晦暗中,他似是做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阿砚,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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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带人将苏静绾送回营地之后,顾不得询问她密林遇袭的来龙去脉,便立刻派遣卫兵加大对太后和皇后等人的安保力度。
世家贵女本就有自家护卫,且又在安全地带,他只是吩咐卫兵严密看守,防止再像苏静绾那样私自进入林内的事情发生。
圣上等人打猎尚未归来,他不能贸然说出此事引发恐慌,进而破坏此次的夏狩活动。
所以他只是去了禁卫处,让那边多派了些人手上山,以防万一。
苏静绾并无大碍,就是沈黎砚...
他决定先上山察看下具体情况,再去营帐看望她,圣上的安全不容有失。
沈黎砚回到营帐,准备自己换药。
玲玉来了癸水,身子不爽利,她便没让她跟来。
好在只是手臂擦伤,若是在后背,就有点麻烦了。
她坐在榻前,解了半截上衣,莹白如玉的左臂处,红肿的血痂赫然在目,伤口较深处依然在流血。
沈黎砚拿出备用药膏,开始清理伤口,待包扎好之后,正要拉起上衣,却忽听屋外有动静。
觉察出不对劲,她凌厉的视线扫向帐外的门帘处,“谁?”
似有凌乱的脚步声远去,沈黎砚拉上衣服,起身掀帘而出,看到了一道慌乱而逃的背影。
苏静绾...
沈黎砚捡起地上的瓷瓶,心下一凛,自己女子的身份,恐怕是被她发现了。
她坐回榻前,蹙眉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找一下她。
回到帐篷的苏静绾,呆呆地坐在榻上,难以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她本来是去给沈黎砚送止血的膏药,毕竟她刚刚救了她一命,怎么说她也得过去看望一二。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从门帘的缝隙处,看到了她裹着束胸的上身。
她竟然是女子...
怪不得杨坚说回营帮她上药时,她面露尴尬。
怪不得摄政王待她如珠如宝,恨不得摘星星摘月亮给她。
怪不得他会狠心拒绝自己,他哪里是喜欢男子,分明就是喜欢女扮男装的沈黎砚啊...
而她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只以为自己输给了一个男子,当真是愚蠢到家了。
此刻的她,真的好伤心,好难过。
同一天,死里逃生,却又被这样的真相击碎了心神。
北燕人...今日来虎啸山狩猎的只有北燕使者,她忽然想到那晚在父亲书房门口听到的“天枢那位近日便会抵达盛京”,难道是...
她心神俱颤,如果真的是那位太子要杀她,那定是知晓了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她知道王坤不会杀她,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府内还潜藏着其他北燕密探。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吓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难道整个苏府真的要被北燕拖拽到深渊吗?
她要秉持初衷揭露真相,请求圣上对他们苏家从轻发落,还是装聋作哑,眼睁睁看着父亲继续与其同流合污,将苏府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的脑中一片混乱,慌乱起身走向帐外,她要立刻去找父亲,一刻也不能耽搁。
沈黎砚赶到苏静绾帐外时,才从她的侍女绿柳口中得知她刚刚离开的消息。
返回的路上,她心烦意乱,一直在猜测着苏静绾会去找谁,是否会说出她看到的一切。
刚回到帐中,便见杨坚等在她的帐外。
“你的伤怎样?”
“无碍,已经包扎好了。”
“圣上已经回营,我将林中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他让你即刻过去。”
沈黎砚心中忐忑,却还是强自镇定,同杨坚去了围场北面的高台。
刚到高台,便见文武大臣,外出狩猎的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已回来。
向台上的人行礼之后,她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台下静立的苏静绾。
“沈黎砚,你的伤如何了?”
“回禀圣上,无甚大碍。”
姬天盛看着她淡然的神色,眸中闪过几丝欣赏,“苏小姐已经将今日林中发生的事说与了朕,你再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形。”
沈黎砚颔首,便将林中之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姬天盛听了之后沉吟片刻,“这么说,并非误伤,而是有人蓄意谋害苏小姐了。”
他转眸看向苏静绾,眸色意味深长,“苏小姐近日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苏静绾早已想好了说辞,缓声道:“臣女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不过臣女细思之下,觉得有可能与暗害常鸿之人有关。”
女人的嫉妒之心,他在宫中早已见怪不怪,虽手段阴暗歹毒,但像今日这般明目张胆刺杀的,委实并不多见。
今日狩猎用的箭矢,每个人都有特殊标记,以便辨认猎物的归属。
可那三支箭矢明显只是很普通的箭矢,并无特殊标记,故而很难查出谁人所为。
此次的夏苗搜查很严,不可能通过马车等工具带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提前将箭矢藏于林中,只是这样一来就更难查了。
此时苏旬出列道:“圣上,小女擅自闯入猎场,遭致祸事不说,还牵累影响了此次狩猎活动,臣教女无方,还请圣上降罪。”
说罢,父女二人齐齐跪在高台之下,等候姬天盛裁决。
既然没惹出什么大的祸事,姬天盛看在苏旬的面子上倒也不会重罚,但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的。
“苏尚书教女无方,罚俸三月。苏静绾无视规定,擅自闯入围场,本应笞责二十,但念其初犯,回京后罚禁足两月。你们可有异议?”
“下官没有异议。”
“臣女没有异议。”
姬天盛看着沈黎砚受伤的左肩,出声道:“沈黎砚沉着冷静,英勇救人,特记一功,赏赐御用金疮药三瓶。”
沈黎砚没有推辞,“多谢圣上。”
苏旬见此,赶忙道:“多谢沈世子今日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他日本官定当重谢。”
沈黎砚看了眼垂眸不语的苏静绾,淡声道:“苏大人客气了。”
在场众人皆对苏静绾今日越矩入林一事感到费解,她平日里最重礼仪规矩,又怎会明知故犯?
众人絮絮私语,小声议论着。
姬天盛扫了眼台下,出声道:“怎么没看到皇叔和拓跋太子?”
窃窃私议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
“本王在这里。”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忽见颊侧与眼际青紫的姬冥修从容走来。
紧接着,侧脸与嘴角淤青的拓跋聿从另一边信步走来。
在场众人一阵吸气声,这一看就不是打猎时跌打损伤,而是...
台上的姬天盛,眸中闪过惊诧,这两人明显是打了一架,之前骚包的骑马装都换了。
两人不紧不慢地并排走至高台前,对姬天盛行礼之后,双目对视间的火药味都快将整个现场引爆了。
姬天盛抬手扶额,侧眸看向同样一脸惊诧的沈黎砚,他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会看到两个男子为了另一个男子争风吃醋的戏码。
此时此刻,皇叔在他心目中的高冷形象顿时碎了一地,而拓跋太子的那张盛世俊颜,更是在淤伤的映衬下崩塌得所剩无几。
“你们这是?”姬天盛未免自己误会,还是想再确定一下。
“切磋交流。”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姬天盛干笑一声,从来都矜持自傲的皇叔,这次居然这么丢人,他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怎么办?
在接触到皇叔极为不爽的眼神后,他还是规规矩矩道:“不知切磋的结果如何?”
众人看向不远处,只见两名卫兵在空地上放下猎物,便尴尬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是两人狩猎一日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