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这个特别的称呼一出口，不仅屋檐下另外两人愣住，就连岁宝自己，脑袋都有点懵懵的。
    她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姑奶奶，难道不应该是她姑姑的奶奶，啊不，应该是她奶奶的姑姑嘛？
    小奶团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疑惑。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冯建国脸色微变，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压低声说道：“是小俊，我忘了他也在家，他不能在这个家听到他姐的名字。
    他姐的具体死因家里没敢告诉他，麻烦你们帮我瞒着他。”
    “小俊哥哥？”岁宝盯着冯俊房间的方向，抿了抿唇，水晶葡萄似的黑眸间闪过一丝疑惑。
    所以刚刚他们的话，冯俊哥哥其实都听见了？
    这个距离，他能听得清吗？
    房间的门传来“咯吱——”的声响，冯俊那张脸出现在门口，“爸，我饿了。”
    “饿了啊，好，我这就打电话给你妈让他回来给你做饭。”冯建国强扯出一抹笑，要去掏手机。
    冯俊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想吃你做的。”
    听到这话，冯建国下意识点点头，道：“行，你先回屋里等着，我等会儿就给你去做。”
    冯俊站在原地没有动。
    二十多年朝夕相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冯建国都能看出他的需求。
    不回应也不离开，代表着他在不满。
    冯建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火气，耐着性子道：“小俊，现在家里有客人，你先稍微忍忍，我等会儿就给你去做。”
    闻言，冯俊的脑袋更低了。
    虽然没有什么叛逆的表情和动作，但他的反应，摆明了是不愿意配合。
    冯建国有些生气，站起身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小俊，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想吃什么等会儿爸给你做。”
    他的话，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饶是再好的脾气，被儿子这么一而再再而三顶撞，冯建国也难以压制心头的火气，冷喝道：“回去！”
    见冯俊还是不动，只是低着头，他火气更大了，脱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天天拉着一张脸，老子是欠了你还是怎么你了，连兰儿一半省心都没有。”
    提到冯兰，他脸上闪过一抹悲痛。
    没有人会不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哪怕是女儿，他跟婆娘也一直觉得兰儿是个好孩子。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姐？”冯俊蓦地抬起头，眼神直直地对上冯建国错愕的目光。
    这话说得过于流畅，没有任何停顿，显然是他憋在心里一直想说的。
    错愕过后，冯建国看向冯俊的眼底满是失望，哆嗦着嘴唇道：“好你个兔崽子，原来，你竟然是这么想你老子的。”
    冯俊没有说话，再度低下了头。
    宁霆琛和岁宝对视一眼，父女俩谁都没错过他低头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冯兰如果恨，那是因为冯建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甚至在她发出求救信号时没能及时施以援手。
    可她都没有恨冯建国，冯俊这个从小被一家人当成宝贝疙瘩，哪怕跟别人不同也没有受到区别对待的人，又有什么理由恨。
    他总不能是恨冯建国对他太好了吧？
    岁宝拉着宁霆琛的小手，小声嘟囔道：“奇怪，真奇怪。”
    这是她第二次对冯俊给出这样的评价。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冯俊忽然抬头，看向父女俩，一向不敢与人对视的眼底满是愤怒。
    他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伸手一指门口，“滚！”
    “啪！”冯建国上前两步，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怒道：“你个混账东西，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虽然他看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岁宝却注意到，他的力道并不重。
    巴掌落在冯俊脸上时，他痛苦的表情，看着更像是被打的那一个。
    小奶团拉了拉宁霆琛的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爸爸，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啊不，爸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