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三叔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刘民，咬着牙，摸出一旁的拐杖想要站起身。
    可他到底上了年纪，刚刚那一跤又摔得极重，哪怕能咬着牙忍痛，也爬不起来。
    他越是着急，越是起不来，浑浊的眼底溢出泪花，“小民……”
    岁宝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爸爸，你放我下来吧。”
    宁霆琛沉默了几秒，才把她放下来。
    没等小奶团再说什么，他大步走过去，将怎么也起不来的三叔扶了起来。
    “你……”三叔急得眼泪直掉，此刻看着宁霆琛的心情，格外复杂。
    村里那些个受他照顾的年轻人，这会儿没一个说过来帮忙的，都害怕会受他们拖累被后山的东西缠上。
    反倒是，他口口声声要赶走的外乡人，是唯一一个朝他伸出援手的。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声尖叫。
    “四娃子他，他不行了！”
    三叔赶忙转头看去，就见原本坐在那里的四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下，嘴里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黑血。
    那模样，别提多吓人了。
    虽然平常三叔多看不上他，路上碰见，都想着说教两句，但现在看他这个样子还是难免担心。
    他敲着手中的拐杖，怒道：“都愣着干什么，去喊徐路啊！”
    徐路是他们村里的村医，大家平时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去找他。
    大家都还在愣神呢，就见一个小身影撒腿就跑，经过时带起一阵风。
    有人认出她，脱口道：“那不是村长家的满丫吗？”
    “没用的。”岁宝缓步走了过来，看着嘴里还在往外汩汩冒血，黑色的血带着浓厚的腥臭味。
    哪怕距离的远点，也能闻到。
    岁宝听到有人说：“不能闻，发夹忘了岁宝刚刚说的吗？闻了会死的！”
    听到这话，那些村民连连后退几步，那架势像是在躲避洪水猛兽一样。
    不，那比洪水猛兽可厉害多了。
    人都有怕死的心，这一点无可厚非。
    可他们此刻的行为，太伤人了。
    “娃娃，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冯建国扭头看向岁宝，脸上除了恐惧之外，更多的是焦急。
    两条人命就在眼前，他没办法无动于衷。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的齐齐落在岁宝的小脸上。
    小奶团点点头，声音冷冷的，“但是我只能救一个。”
    “什么？”三叔听着这话，差点没有一头朝前栽去。
    一个是他儿子，一个只是村子里的普通后辈，大家无论怎么想，答案都只有一个。
    跟四娃子同族的那个，甚至跟自家的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打算抢先一步开口。
    结果三叔说：“救四娃子。”
    “三叔，我知道你就刘民这么一个儿子，但是人家四娃子也是家里的独苗……等等，你说啥？”刚刚阻止四娃子的男人愣住了。
    他原本想着，四娃子他妈一个人把他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孤儿寡母的这些年被人欺负就算了，他要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剩个老娘更没办法活。
    所以他就打算等会儿先提这个，好阻止三叔偏心自己儿子。
    结果搞半天，人家不仅不偏心，反而牺牲了自己的儿子要救别人的儿子。
    刘姓的人一听就不愿意了，站在最前的人气冲冲道：“三叔，你平时帮衬他们也就算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还能让着呢？”
    “欸，有你什么事？”有心维护四娃子的人，听不了他这话。
    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救谁不救谁，怎么也是人家亲爹说了算，关他们这些人什么事？
    没等他们吵起来，三叔冷着一张脸道：“我的儿子，我说了算！”
    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直播间听着这边声音讨论纷纷的观众，也安静了下来。
    任何人，碰到这种事抉择，恐怕选择的人都是自己的儿子。
    别说是别家的孩子，就算是自己的侄子，孙子之类的，也都比不过儿子重要。
    三叔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闭了闭眼，沉声道：“是刘民坏了规矩在先，这是他应得的。”
    虽然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不是心狠，愿意舍去自己的儿子，而是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他救了刘民，四娃子因为他死了，以后他们整个刘家都没办法在村子里抬起头，堂堂正正的做人。
    看穿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岁宝却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娃娃，你动手吧。”怕时间越拖越久，三叔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奶团点了点头，走上前，弯腰捡起地上还在直播的手机，切换了摄像头，绷着小脸看着镜头，声音不再软糯，“你是不会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