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记得天道的那些话，岁宝听到这个问题，肯定会下意识说没有。
    她最不喜欢人间的某些话。
    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还有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如果一个人本来是作恶多端的大坏蛋，突然之间变好了，那他就是一个好人了吗？
    岁宝反正觉得不是。
    就算他不再作恶，决定以后一心向善，可是从前那些曾被他伤害过，甚至害得家破人亡的人，是真真切切经受过那些苦痛。
    如果可以，她相信比起原谅，他们应该更愿意手刃仇人。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就又应了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而且如果放下屠刀不会被世人原谅，那一些大坏蛋可能就破罐子破摔，做出更多过激的事情。
    这件事自古以来都有争论，只是那么多年过去，已经没争出个结果。
    “哎呀，脑袋痛痛，岁宝才不要想这些。”小奶团拍了拍脑袋，有些生气。
    她留意了下四周，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被押解着往外走的刘三身上，小小声威胁道：“老天爷爷要是再念叨，岁宝可就不管了！”
    闻言，小奶团的识海里顿时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好好好，吾不说你就是了。”
    “今天不许说，明天也不许，后天大后天都不可以！”岁宝趁机讨价还价。
    本非是她贪心，也不是什么得寸进尺，而是她实在是不厌其烦。
    你说谁家掌管天地法则的人，那么闲，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可着她一个小丫头欺负。
    时不时的冒出来，搞得她想背后说小话都不敢。
    这也太过分了！
    天道：“……”
    吾听不见，就约等于没有说。
    得不到回应，岁宝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用脚尖踢着石子，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感叹道：“好无聊哦，要不杀个人玩玩吧。”
    “噗！”是喷水的声音。
    紧跟着，小奶团的识海里响起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岁宝假模假样的关心道：“老天爷爷您没事吧，喝水不可以太着急的，不然会呛到。”
    天道：“……”
    很想骂人是怎么回事。
    自从他诞生在这天地间万万年以来，这还是第n次。
    当然，之前的n次，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小丫头。
    严格一点来说，是她，也不是她。
    “老天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呀，该不会是呛死了吧？”岁宝促狭地眨眨眼，故意开口。
    话落，一道无奈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吾没事。”
    “是嘛？”他的话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天道沉默了几秒，道：“若是无事便退下，吾要休息了。”
    “神仙也会累的嘛？”岁宝觉得好奇。
    听着她稚嫩无比的语调，一点也不似当年说这话时的霸气，天道仍觉得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他想了想，相当中肯道：“会累。”
    剩下的，他没说。
    当神仙不仅会累，而且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百年复百年，直到身死道消的那一日。
    现代什么996，007的，跟他们比起来完全是小菜一碟。
    甚至连道菜都算不上……
    关键是，身为神仙也没有人类的病痛，连个病假都请不了。
    光是想想这些，天道就觉得，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这样呀，那当神仙也没什么好的。”岁宝听着他语调里掩不住的疲惫，瞬间没了任何兴趣。
    一听这话，天道顿时来了精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小丫头此言差矣，做了神仙，便可拥有无边的法力，以及远超寻常人的寿命。
    若是能得祖神指引，晋升为神，更是能与天地同岁。”
    “活那么长有什么用？”就在天道以为，小奶团会说当神仙真好玩时，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天道准备好的赞美的话，瞬间卡在了喉间。
    神生漫长，这么多年的经历，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副临危不乱的姿态。
    几秒后，他说：“没什么用。”
    并非是天道想摆烂，他只是，实话实说。
    在许多人眼中，神仙的寿命几乎与天齐，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挥一挥衣袖就能到。
    可活得越久，就越没有意思。
    再好看，好玩的东西，看久了玩腻了，也只剩下索然无味。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天道忽然问小奶团，“小丫头，你觉得人间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