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柔胜和贾涉离开之后,赵灵笙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乔行简和葛洪,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两位师傅,你们找我有何事?”
乔行简行礼道:“请官家稍等片刻。”
赵灵笙也着实搞不清楚,乔行简他们要做什么,也只有任由他们了。
不多时,陈煜进来汇报,真德秀、洪咨夔、魏了翁三人也来了。
赵灵笙让陈煜把他们请进来,心里不断思考着,到底发生了啥事,让她的五位师傅一起前来?
真德秀三人进来后,对赵灵笙行礼后,坐到了内侍搬来的锦凳上。
赵灵笙也放下了手中的御笔,很是无奈的问道:“五位师傅前来所为何事啊?”
五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由乔行简开口:“官家,臣等此次前来,是为了劝谏官家。”
“五位师傅,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吗?”
赵灵笙是真的疑惑了,自己这才登基一个多月,许多改革什么的还只是在她的脑子里酝酿,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啊。
总不能像刘贺那样,才登基27天,就被别人列出了1127件坏事吧?
真德秀站起身来,行礼后道:“官家,我大宋一直执行重文抑武的策略,臣等观官家的作为,似乎是有意重用武人,比如孟珙、彭义斌等人都被授予一军统领。”
“如果长此下去,武人得志之后,难免会重现前唐被各个节度使割据的景象,请官家三思。”
魏了翁附和着道:“武人可以用,但不可重用,更要时刻提防武人作乱,这些年来兵变频仍,前不久更有史弥远伙同夏震意图宫变,这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洪咨夔同样站起身来发言:“武将者,不识圣人教化,不知家国大义,不可不防啊。”
乔行简和葛洪他们两人虽然没有开口,不过坐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赵灵笙这才恍然,原来是自己这段时间对武将有些偏爱,这引起了文官们的警觉。
尤其是她的五个师傅,生怕自己因为过分重视武将,引发诸如安史之乱的动乱,这才联袂前来私底下劝谏。
赵灵笙揉了揉脑袋,还真的是头疼啊。
自己这才稍微展露了一点倾向,五个师傅就一起来劝谏了。
如果自己真的要把武将的地位,提升到与文官平齐,五个师傅还不得与自己割席绝交?
没有了五个师傅坐镇,朝堂上还不得闹成一锅粥?
事到如今,赵灵笙也只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然后尽力获得他们的支持,就好像他们支持自己登基继位一样。
毕竟欺瞒只是一时的,何况南宋的时间不多了,这有限的时间里还用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与其他苟安的宋朝皇帝有什么区别?
赵灵笙一直觉得,当好一个皇帝,权谋必须要有,可最重要的还得是君臣一心。
皇帝和臣子都不是一条心,这个国家再怎么治理也就那样了,绝不可能成就一个超级帝国。
臣子如果不理解她的执政理念,要么做好一辈子不受重视的准备,要么就只有挂冠归隐,绝对没有第三条路。
“五位师傅,你们可曾知道,为何我宁愿放弃舒适的公主身份,也要选择冒天下之大不韪,恳求爹爹将皇位传给我?”
赵灵笙在五位师傅面前一般不自称【朕】,以示亲厚之意。
葛洪拱手说道:“官家心怀天下,有匡扶社稷之志,岂是寻常男子可比?”
赵灵笙笑了笑,来到了挂在书房左侧宫墙上,足有一人多高的舆图之前。
这幅舆图是赵灵笙命丹青高手,将现有的舆图放大后几倍后,描绘在一张丝绸之上。
舆图里不仅对宋境内的地形、城市非常详细的描绘,还对金、蒙古、西夏、大理、高丽等国的国都、大城市、名山大川都有描绘。
乔行简五人跟着走了过来,抬头看着这幅超大的舆图。
赵灵笙指着舆图上漠北之地道:“十九年前(1204),蒙鞑乞颜部领袖铁木真先后征服了塔塔尔、泰赤乌、蔑儿乞、乃蛮、克烈、汪古等蒙鞑诸部,以尼伦和迭列斤两大部族为根基,终于在两年后在斡难河召开了库里尔台大会,成功即蒙古大汗之位,尊号为【成吉思汗】,建立起了【大蒙古国】。”
“蒙鞑统一之后,即在开禧元年(1205)第一次对西夏国开始进攻。”
“嘉定四年(1211)开始对金国进攻,不久之后金国的上京会宁府(哈尔滨市阿城区南郊)就宣告攻破。”
“嘉定十一年(1218),铁木真率军攻西辽,其麾下大将哲别率两万大军作为先锋,不到一年时间西辽即宣告灭亡。”
“嘉定十二年,铁木真率军攻打花刺子模,只用了四年时间,就将花刺子模打得险些灭国。”
“截止到如今,蒙鞑的主力尚在西征还未回归,金国境内只有木华黎和孛鲁父子在攻城略地。即使如此依然把金人打得节节败退,包括中都燕京在内大半国土沦陷,彻底灭亡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蒙鞑之强,比之匈奴、突厥更甚,试问五位师傅,面对如此强敌,我大宋应该如何面对?”
听到赵灵笙详细的讲述,乔行简五人都是面色凝重。
他们其实都知道蒙鞑是一个远比金国强大的游牧国家,只是限于这时候的信息传递速度,一直都没有一个详细的概念。
此时看到不比大宋小多少的国家,被蒙鞑猛攻数年就灭国;
昔日无比强大的金人,在蒙鞑大军面前一败再败……
如果现在的大宋与蒙鞑交锋,他们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赵灵笙叹了口气道:“五位师傅,并非我对武将有所偏爱,实在是现在不得不加强武力了。不然金国一灭,我大宋就是【中原板荡,神州陆沉】,亿万黎民沦为异族之奴隶。”
“五位师傅,我知道你们都忠君体国之人,现在我大宋如果不加以改革,少则二、三十年,多则五、六十年,我大宋必亡于蒙鞑之手。”
“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改革就已经悔之晚矣,即便再如何心怀故国又有何用?最多也只有像孟元老那样写下一本《东京梦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