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溪水旧事
作者:悠不悠   狂妃上线,绝世王爷痴缠不休最新章节     
    几人在街尾寻到一间勉强能营业的客栈,暂时落脚。
    老板娘是位中年妇人,粗布衣衫,有几分风韵,热情地斟酒,“溪水镇,难得来了客人,今儿个倒是好日子,这酒啊!赠给各位品品,我们溪水镇最出名的酒是这关山酒酿,渡清风,渡美人,渡英雄。”
    温桑晚看着酒盏里清亮酒液,未入口已闻到醇香,酒量不好闻之也能微醉,打趣一声,“老板娘说这酒渡清风,渡美人,渡英雄,既然是渡,为何还要叫关山?分明就是陷阱,困于山囚进笼中,难以自渡?”
    “客人有所不知了,以前溪水镇可不是这般光景,我们这儿离外塞几百里,进京走此道,要比从别处经过节省半月余脚程,官人老爷都爱从此经过,三十几年前,有位胜仗归来的将军从此过,饮了我们这儿的酒,本是要立即启程,竟是托了半日脚程,留了将军的心,留了将士的心,哪有娇娘拒绝得了英雄,这一关难过,关关难过,自然就是关山酒。”
    温桑晚:“老板娘,这也不对呀,既然关关难过,何为渡?”
    北冥风摇晃酒盏,品上一口,“好酒,此物解百忧,忧绪已解,自然渡人。”
    老板娘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隙,“哎呀,这位客人,好酒品。”
    温桑晚听两人对话,拿起酒盏抿上一口,入喉灼烧,唇齿间弥散酒香,胃里漾开暖意,笑道:“好一句一关难过关关难过,口齿为关,喉为关关,入胃暖意,此为渡。”
    “客人好酒品,旁人只知酒烧喉,不知暖意流。”老板娘投来赞赏目光,想起昔日的繁华,不免有些忧绪笼上心头,“可惜了……客人没见过溪水镇的热闹。”
    温桑晚心里一乐,“老板娘,这话似乎藏了深意,不妨说来听听,我和几位哥哥们第一次来外塞,想摸着生意门道。”
    老板娘闻言,摇摇头:“客人若是要来外塞做买卖,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外塞不是以前那般,乱得紧,以前有大将军镇守,日子安稳,现在可不是这般光景,外来客猖獗,官不是官,将士不是将士,一两银交一半税,这买卖哪还能做?本金搭进去,赚的行头都不够来回路程盘缠。”
    溪水镇一年到头都不见一两个客人,好不容易有客人来一回,她的话匣子打开收不住,“您看看我们溪水镇,离塞外这么远,都成这样儿,莫说那里了?这客栈是祖辈留下来的,我也是咬着牙守着,指不定哪天守不住,也就那样了。说来说去,其实也不是怨外塞乱,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贪心不足。”
    温桑晚听得来劲,“哦,听老板娘这么说,溪水镇可是发生了大事?”
    老板娘点头:“四年前,有位老爷来我们这游玩,发现玉石不错,买走一块。玉石在我们这儿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可那块玉石被挖出来的时候,有个小丫头好奇去凑热闹,玉石突然滚动,小丫头被压在下边,血就被那块玉石吸走。 ”
    “没开封的玉石吸血?”
    “嗯,是的,这事儿啊还没结束,那位老爷买走这块玉石,后来又回来,高价收买这种能吸血的玉石。”
    温桑晚听出不一般,事情肯定没有表面看得那么简单,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走向不可控的方向,“这事儿和溪水镇成今日这般,有什么关联吗?”
    “有,大有关联,那位老爷百金收一枚玉石,这么大的诱惑,谁人能抵挡,我呀,当时都上山去寻了。大伙儿一开始用家禽的血去试探,发现不管用,只有人血管用,这不……事儿就发生了,想要人血,就有人起了心思,跑到塞外去,那里经常打仗,受伤是常事,活人血难采集,就动歪念到死人身上,有人做起死人血买卖。”
    温桑晚皱起眉头,收死人血这是要结恶果,普通人在坟地大不敬都有撞邪的可能,这些人为了财,还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做。活人受伤血会往外冒,人死灯灭心脏不工作,血是停在身体里,要收集这些血,难以想象这些人会对尸体做什么。
    李言瞠目结舌,“战场不是有后方打扫吗?”
    老板娘无奈道:“兵荒马乱,活人都难顾,就不必提那孤魂野鬼。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那位将军不在了,也没人在意将士的死活,死了便是死了,有心啊,一把火烧得干净,没心啊,就是冻死骨野草埋。”
    温桑晚问道:“这些死人血全都撒在玉石上吗?”
    “嗯,有一有二,溪水镇外二里路的村上,一夜之间全死了,一个都不剩,那些挖了玉石用死人血的,都出事了,摔断胳膊,摔断腿儿,有的死得面目全非。我知道那些死人血的来历,心有不忍没有碰那些东西,这才好好地,镇上邪门的事情多了,人都跑了,这里也就成这样儿。”
    李言:“将士用命护得安宁,怎能这般轻易践踏?善恶终有报。”
    老板娘给几位斟满酒,乐呵呵道:“今儿个我也是高兴,话多了些,多有叨扰,客人请慢用。”
    温桑晚拿起酒盏抿了一口,没有说话,因果是一回事,蹊跷也是一回事,人为还是鬼为,不好判断,抬眸看向北冥夜,“夜郎,我想去看看。”
    “好,明日再去。”
    休息一夜。
    翌日。
    几人朝溪水镇二里外的村子走去。
    路被野草淹没,影卫在前面开道,走得并不快。
    “那位大将军,是我的外祖父,对吗?”温桑晚随手扯下路边矮丛的一片树叶,摩挲叶片,喃喃自语又好像在询问。
    北冥夜道:“三十几年前,外塞动荡,冷将军挥师南下,率兵五万精锐,镇守三月,将外邦异心击溃,至今还留存余威,外邦虽有野心,却不会轻易出兵攻城。”
    “我外祖父一定很厉害。”她想象不到,铠甲战将威风八面的样子,能震慑三十几年无人敢来犯,却被自己人背刺。和大爱相比,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因果?只要她不死,一定会把三十万将士带回来。
    北冥夜点头,“至今无人能敌,当敬仰。”
    北冥风走在前面,没说话,战场有多可怕,他和九哥亲身经历,比任何人都知道冷锋将军的厉害,统帅将士战无不胜,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表达。
    温桑晚把手里的叶片扔出去,冥戒异动,她手里出现油纸伞,冷衡也出现在伞下。
    伞面没有举高,冷衡几乎是弓着背缩着。
    温桑晚见状,意识到自己不对,立马把伞举高。
    “嘿嘿,闺……闺女……”冷衡有点不好意思。
    北冥夜手横过温桑晚头顶,拿走油纸伞。
    温桑晚摸摸鼻子,“有劳了。”让开位置。
    “无事。”
    冷衡站直,“闺女啊,你母亲呢?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温桑晚不想瞒着,又不想告诉他真相,转移话题:“我要抓鬼,你得帮我。”
    冷衡挺起胸脯,手拍胸,“有你爹在,我看哪个野鬼不长眼,欺负我闺女,我非打得他魂飞魄散。”
    温桑晚看着这个明明才二十出头的男人,心里泛酸不是滋味,若没有出事她一定是将军府最幸福的小小姐,而不是母亲委曲求全,改了她的姓,点头嗯一声,“你说的,不许失约。”
    “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是我闺女,我若保护不了你,枉为人父。”
    温桑晚笑了,两辈子积攒的功德,在这一刻也没那么重要了,刚醒来的时候,她还是会难受,没有功德一朝回到解放前,空有名头没有实力,就是个花架子,普通的厉鬼都能轻易伤她。
    用命保护妻子,死了宁愿日夜受那箭伤之痛,也不愿意忘记爱人,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
    她信若有朝一日,她受百鬼反噬,这个父亲一定会义无反顾挡在她的面前。
    “冷衡将军大义,值得敬仰。”
    冷衡转过头,打量着北冥夜,“你是?”
    “北冥夜。”
    冷衡皱起眉头,当年太子册封变成国丧,北冥桓怎么登基的,其中的猫腻不必言明,他以为这个皇子已经死于北冥桓之手,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活着,闺女怎么会和这人搅和在一起?转过头盯着自家闺女,欲言又止。
    北冥夜淡淡道:“冷衡将军不必疑虑,本王不会伤晚儿。”
    温桑晚打量两 人,思绪飞转。
    冷衡呢喃:“晚儿,晚儿?”
    温桑晚道:“桑晚。”她知道,冷嫣取名用意,桑为念,晚为过往,念过往就是念旧人,而旧人……除了夫君再无他人。
    “夫人想我,哈哈……我就知道,夫人一定想我,晚晚啊!我们什么时候回京,我要见夫人。”冷衡高兴,原地乱飘,忽然又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死鬼,瞬间变脸,“不成不成,夫人不许我受伤,不许我流血,她不喜欢这些,可我都成死鬼了,这可如何是好?夫人生气,我就难受。不成,不成,这事儿不能让夫人知道。”
    求助的目光看向闺女,“晚晚,你跟夫人说些好话,我我我……跪一宿,两宿,都没事,夫人生气会伤了身体。”
    温桑晚鼻尖发酸,这个男人死都不怕,偏偏怕夫人生气伤身体,真相揭开,估摸也会魂飞魄散放弃魂体,想了想,问道:“父亲,我和母亲,谁更重要?”
    冷衡想都没想,“夫人。”察觉自己说错话,“不不不,晚晚也重要。”
    “我和母亲,你只能选一个,必须选一个。”
    冷衡脸皱成一团,难为道:“闺女能不选吗?都重要,要你父亲选一个,这是要我的命呀!”
    “好了,好了,不让你选了,我现在还有正事要做,你得保护我,不然那些孤魂野鬼可是要欺负你闺女了。”
    “谁敢。”冷衡大喝一声,“伤我闺女,须从我身上踏过去。”
    温桑晚觉得好笑又难受,“嗯,有父亲在,我倒是宽心。”
    前面的路已经被影卫清理出来。
    加快速度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
    几人站在一处小山岗上,往前望去,野草凌乱,几处泥墙艰难伫立原地,风霜侵蚀中摇摇欲坠,藤蔓覆盖,依稀能辨别房屋的架构,没有人烟,大自然的力量能吞噬殆尽。
    李言四下张望,“这里都被野草覆盖,哪里还能找到有用线索。”
    “活人才会谎话连篇,死人不会说谎。”温桑晚手里出现红缨枪,准备进去探路。
    冷衡看着红缨枪,目光变得冷寒,“闺女,我去,你在这儿。”万一毒蛇毒虫,咬到宝贝闺女,就是他这个父亲当得不称职。
    温桑晚看看天色,应答一声,从北冥夜手里接过折伞,“没有日头,没关系。”她刚刚拿出折伞,只是防止冷衡承受不住白日光线,担心被灼伤。
    恶人谷在低洼处,本就是聚阴之地,有树木遮蔽,冷衡白天乱窜不会有事,这里不是恶人谷,光线大抵要强上一些,不小心极有可能被灼伤。
    冷衡飘出去,从一处处灌木掠过,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温桑晚望着冷衡身影,这个父亲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很睿智,粗犷中带着细腻。
    “啊……”一道鬼哭狼嚎声,由远及近。
    冷衡拽着一道鬼魂,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晚晚,看父亲给你抓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晚晚来这里做甚,反正抓个小鬼审问就是。
    野鬼痛哭流涕,他睡得好好的,突然冒出个大鬼,二话不说就把他抓出来,“呜呜……抓我做甚?”
    冷衡咧开嘴,“不知道,我闺女要找鬼,这里就你这么一只鬼,只能委屈你了。”
    野鬼:“……你闺女找鬼,你不就是鬼。”
    冷衡:“不一样,我是她爹,你是野鬼,怎么能作数?”
    野鬼哀嚎,这说的是鬼话吗?欺负鬼算什么好鬼?“我是鬼,你不怕我把你闺女吓坏了?呜呜……”这个鬼好强,他根本反抗不了,造的哪门子孽?
    “你敢,你要吓坏我闺女,我就吃了你。”冷衡握紧拳头恶狠狠威胁。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