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才好，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拿鞭子打我了。”瘦的纸片人似的老六愤愤不平小声嘀咕，黑瘦的小身板穿着从老大传下来的破补丁衣裳，衣服小，只能遮住一半，那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全是大小不等的淤青。
    张家七个孩子中他排行老六，几个兄弟中除了小希就他年龄最小，最皮，干活最多，挨的毒打也最多。
    张婆子死了，老六是最最开心的一个，其实他这个年纪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张婆子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背着娘亲偷偷打他。
    只要想到以后再也没有人拿鞭子打他们，老六就开心的恨不得在张婆子灵堂开party。
    谁对他好，他对谁好，他的世界观就这么单纯。一个天天把他们兄妹娘亲打的死去活来的老人死了还指望他悲伤？他没去张婆子坟前蹦迪庆祝就不错了。
    双目微肿的老大看了眼老六，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效果却比老二好使的多。
    老六看到老大看他就被吓得泄了气，小声嘀咕了两声什么也没人听清。
    几个小家伙看老六消停了，也都低下头拿着哭丧棒低着头装作擦眼泪。
    老大看他这样，小声教训道：“本来村里人就欺负我们家没顶事的男人，你现在在奶奶灵堂这么开心是想要闹那样？想成那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
    “不管之前奶奶如何对你们，现在该做的样子，一样都不能少，知道了吗？”
    “知道了。”五个小豆丁齐齐小声应道。
    小希听闻，微微挑眉，多看了几眼这个最大的男娃。
    老大目光落到小希身上的时候，严厉全化作了温柔和宠溺，怕刚刚的严厉吓到了痴傻不会说话的妹妹，便小声哄道：“妹妹乖，在这里蹲一会儿，等奶奶下葬了就可以回来吃饭，以后也再也不会有人打我们了。”
    几个小豆丁看老大哄小希，也全部将目光放到了小希身上，一个一个，温柔的都像是要滴水似的。
    啊！他们的妹妹真可爱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被六个小豆丁盯得汗毛倒竖的小希：“……。”
    这群宠妹狂魔看她的目光真可怕！尤其是这群小豆丁都穿着借来的丧衣，手拿哭丧棒，那感觉更诡异了。
    这可是灵堂！
    柳氏和村里几个男人这时候从外面走过来，和灵堂格格不入的六个小豆丁立马表现出很悲伤的表情，哭天喊地的擦着泪喊奶奶。
    柳氏对老大招手示意他出来。
    张家最大男丁就是刚刚满十岁的张佳旭，这边习俗，摔盆的人必须是男丁，没有男丁才轮得到女眷，所以这摔盆的事就落到了张佳旭身上。
    “娘。”
    “一会儿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柳氏对大儿子嘱咐。
    “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柳氏微微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她嫁过来张家，一年生一个，一直生了七个孩子，这么多孩子中，也只有老大稳重最让她放心。
    老大被村里的男人领到台阶上接过一个陶器制成的粗糙大碗，主事的人司仪是村里的一个中年男人，随着男人一声大喊：“孝子打碗，西方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