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砚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念，他的目光渐深，心头闪过心疼。
该来的总会来。
“在在，任梅醒了。”
沈念只觉得开心，“那太好了，任阿姨受了那么多苦，以后终于可以不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顾司砚看她一脸纯真的笑，美好的像是没有经历过一点伤害。
他轻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至极：“小傻瓜。”
沈念还没反应过来，顾司砚的手机就响了。
是任梅的电话。
有一瞬间的迟疑，顾司砚按下接听键，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打开了免提。
“顾总，我是任梅。本来有些话是应该当着你的面告诉你的，可我怕夜长梦多。在我昏迷这段时间，我能感受到沈念小姐经常来陪我说话，细心的照顾我，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顾司砚侧头去看沈念的神情，沈念回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任梅接着道：“顾总，我是因为沈念小姐才有勇气揭开这一切。她这么美好，这么善良，我实在不忍心她继续被蒙在鼓里，她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才是沈家唯一的血脉，沈总和沈夫人的亲生女儿！”
“其实，二十五年前李月汝早产的那天晚上，我还撞到了郑秋离那个女人从婴儿房里偷走了孩子，我去看了吊牌，就是沈念小姐。我见到郑秋离的时候印象很深刻，她那个时候已经怀了最起码八九个月的身孕。”
沈念此刻双眸已经水雾迷蒙，她惊诧于自己听到的事情，但是无法做出更多的反应。
顾司砚更靠近她一些，握住了她的手，触碰到的掌心和指尖都是一片寒凉，像浸过冰水。
那边任梅的声音持续传来：“沈念小姐是五岁经过基因对比库的比对被认回的，郑秋离三年后带着八岁的沈雨岑进了沈家，说是刚刚找到的沈家千金，可我之前就见到过郑秋离带着沈雨岑到处打工，甚至还去过夜总会，周围的人都知道那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是刚刚找到的孩子呢？”
任梅顿了一下，接着道：“有一次我跟踪郑秋离被她提前发现，她亲口承认沈雨岑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而且她说沈雨岑这辈子都会是沈家唯一的千金小姐。她为了堵住我的嘴，没有要我的命，而是让一群流氓轮流糟蹋了我，毁了我一辈子！”
她的语气和声音里已经是满满的哽咽：“我当时差点就死了。从那之后我跟所有人断绝了联系，开始逃亡，郑秋离说如果我再出现或者试图揭开真相就会让我生不如死！”
“我太害怕了，所以这些年真正让我恐惧的不是李月汝和赵志恒那对男女，而是郑秋离那个女人，她就是个魔鬼，她会让你彻底丧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直到死亡！”
她又缓了缓，道：“我虽然没有实证，但我可以肯定当年郑秋离抱走的就是沈念小姐，二十年前基因对比库的数据不会出错，大概率是十七年前郑秋离调换了dna检测报告，让所有人误以为沈雨岑才是沈家嫡亲的千金小姐。”
顾司砚感受到身边人的颤抖，沈念的泪水已经有些止不住了。
他挂断电话，赶紧揽过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他轻拍着她，“别怕，有我在。”
沈念却没有像想象中嚎啕大哭或者泣不成声。
她像是想起什么霍地从顾司砚怀里退出来，擦了擦颊边的泪。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顾司砚被她这个反应唬了一跳，他眉毛轻挑：“在在，你这是？”
“我得取证。”
沈念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周嫂，沈总和夫人在家吗？”
她这个称呼把周嫂也吓了一跳，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连爸妈都不喊了？
“沈总去公司了，夫人今天有聚会，雨岑小姐一直没回来。”
“好，我知道了。”
沈念挂断电话，直接对上顾司砚的目光，“司砚，送我去西山枫林。”
顾司砚知道她要做什么，毫不犹疑，“好。”
到了西山枫林，沈念直奔厨房。
她看到台子上摆放的水杯和碗筷，一眼就看到了苏文竹一直惯用的那个骨瓷杯。
沈念正准备去找沈易日常用来品茶的杯子，下一瞬就听到洗碗机运转的声音。
她只能将苏文竹的水杯先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密封袋里。
周嫂走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密封袋放进了包里。
“大小姐您回来了？”周嫂有些好奇：“您来厨房做什么？是有什么想吃的吗？您也好长时间不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沈念连忙摆手，“我就是过来找找我以前很喜欢的那个杯子。”
周嫂脸上却露出尴尬：“大小姐，您收藏的那些杯子和盘子还有瓷碗，都被雨岑小姐摔碎了，夫人吩咐我们全扔了……”
沈念心中毫无波澜，“哦，那没关系，反正我早就不喜欢了。”
“我回趟房间，你忙吧。”
沈念说完径直坐电梯到了二楼，为了不被人发现，她是爬楼梯到的三楼沈雨岑的房间。
为了方便佣人打扫，沈雨岑的房间从来不会加锁，沈念轻轻一转动，门就开了。
她快步去了沈雨岑的洗手间，看到架子上摆放着沈雨岑的牙刷，直接拿下来放进了另一个密封袋里。
沈易做人一向严谨，他的样本是不可能被她轻易取到的。
但能拿到两个人的样本，沈念也不虚此行。
她下了楼直奔大门而去，临走前不忘对周嫂交待：“沈总和夫人回来，不用告诉他们我来过。”
周嫂一向十分尊敬这位高贵优雅的大小姐，不疑有他，连连点头，“好，我听您的。”
回到车里，沈念将两个密封袋交给顾司砚，然后又往自己头上薅了一把。
她将自己的头发放进全新的密封袋里，递给顾司砚。
顾司砚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到了。
他不在乎别的，只关心她好不好。
“在在，你……”
沈念冲他摇摇头，眼神里带了淡然，“司砚，你很担心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