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都是那个郑县长啊!”
梁正豪和刘卓辰两人这才将在南科设备公司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然。
其中也不乏一些添油加醋的内容穿插其中。
“罗书记,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原本都已经谈妥了,南科设备公司的余高正主管,也都已经说服他们的秦总,就差签署投资协议了!”
“可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郑县长忽然冒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他跟鸿威酒厂有交情啊!”
“郑县长就仗着自己跟鸿威酒厂有交情,就开始威胁南科设备公司,他说,如果南科设备公司投资常丰县建造新厂房的时候,跟您这边签约,他就让鸿威酒厂断绝跟南科设备公司的合作!”
“甚至不仅如此,他还要让南科设备公司倒闭,南科设备公司的秦总彻底的怕了,这才……才转头把我们给赶回来了!”
“罗书记,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梁正豪和刘卓辰说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了起来。
“啪!”
罗志平脸都气黑了,抬手就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桌上。
声音之大,宛若惊雷。
甚至,都直接将桌上的文件都给震翻了不少,散落一地。
一旁的罗腾和李海光两人也是大眼瞪小眼,有些懵。
前一刻。
他们还在这里高高兴兴的商量着,怎么让郑谦吃瘪,完不成任务的时候,去看他笑话呢!
结果现在倒好了。
到了罗书记嘴边的肉,竟然飞到了那郑谦的嘴里!
自己这边,连肉香都闻不到,只能看着人家吃的满嘴流油!
而且。
他们原本还指望着,去沟通沟通鸿威酒厂,看看能不能也让他们来常丰县投资一座。
现在看来。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
人家鸿威酒厂跟郑谦是穿一条裤子的。
罗书记敲打过对方,那鸿威酒厂就算是要在常丰县建设新的酒厂,那也是算人家郑谦的招商业绩啊!
办公室里。
罗志平的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以至于,气氛都变得有些窒息了。
统战部部长李海光迟疑着开口,“罗书记,这件事儿就是郑县长不对了,既然他不仁在先,那也别怪我们不义了!”
“南科设备公司就算是他招商来的,不管怎么说,也是要落地在我们常丰县的,他秦楠愿意跟郑县长穿一条裤子,那就别怪我们对他下手了!”
“南科设备公司落地后,总得要地皮吧?程序审批得有吧?然后环保审批等等,这些流程,我们大可以‘仔仔细细’的检查,一年半载过去了,他的厂房肯定还动不了工!”
“就算是这些都过了,厂房正式生产后,我们可以让消防,税务,工商,环保几个部门,轮流重点关照关照他们,毕竟他们是郑县长招商引资来的重要企业,我们得重视起来,不是吗?”
李海光的这番话说的很是直接。
但却不可否认,也很有效果。
真要这样来一套,他秦楠的南科设备公司在常丰县的新厂房,就算是不夭折,那也将面临重重困难。
罗志平依旧没吭声,这个办法,的确是好,但是却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用啊!
县委办主任罗腾是罗志平的铁杆心腹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罗志平的心思。
罗腾对李海光道,“李部长,你这么做,在某些时候可以,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不行啊!”
“你这一招,相当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对,起码是自损一千五了!”
罗腾继续开口,“李部长,你想想,我们常丰县这会儿,正将招商引资作为重点宣传,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企业投资建厂,结果,人家厂房还没开始建造呢,就陷入了各种麻烦之中!”
“你说,其他的企业家看到了这种情况,他还会来吗?这不是成了反面宣传吗?到时候,大家任务都完不成,市委追责下来,担责最大的,还是罗书记啊!”
“而且,我猜,那姓郑的,估计正巴不得罗书记这么做呢,到时候,他有证据,跟南科设备公司的秦楠一起去市委告状,那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李海光顿时哑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半晌,他才道,“那……那……罗书记,这事儿,我们就这么忍了?那郑谦一个毛头小子,未免也太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啊?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
“李部长!”
罗腾纠正道,“做人要懂得及时止损,再这么跟那姓郑的斗下去,损失最大的还是罗书记!”
“反正,南科设备公司的这件事儿,罗书记是不会忘记的,等年底招商的任务过去了,想要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吗?”
“至于郑县长嘛,一个毛头小子而已,还能翻出罗书记的手掌心吗?这次招商,是罗书记小看了对方罢了,只要罗书记想,折腾他一个小年轻,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李海光没吭声了。
罗志平的脸色这会儿也恢复了正常。
他摆了摆手,对梁正豪和刘卓辰道,“行了,今天这件事儿不怪你们,你们回去吧!”
“谢谢罗书记!”梁正豪和刘卓辰两人如释重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匆忙离开了。
县委书记办公室内。
就剩下罗志平和罗腾以及李海光三人了。
“罗书记,这次南科设备公司的三百万投资业绩,算在那姓郑的头上,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海光问道。
罗志平靠在椅子上,这次没有点烟,已经没有那心思了。
“半个月后,由武阳市市委牵头,市招商局主导,会请来全国各地的大企业家,举行一次招商交流会,到时候,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已经跟宏泽同志交代了这件事儿,你们啊,也上点心,我啊,也再去跟市里面争取一些招商优惠政策上面的倾斜,毕竟我们常丰县的资源有限,如果没有优惠的政策配合,想要招商引资的难度,还是挺大的!”
罗腾和李海光一听,顿时笑了。
如果有市里面的政策倾斜,还有这种大型的招商交流会的话,他们完成三百万的招商任务还是不难的。
三百万,其实也不算多,如果是一家中型企业,恐怕一家就够了!
……
当天下午。
郑谦就跟钟琳一起回到了常丰县。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南科设备公司投资常丰县,建设新厂房的协议!
上面已经签字盖章,正式生效了,金额三百万!
郑谦回来后,跟钟琳分别,没有去找罗志平,而是直接去了宋雨蔓的办公室。
看到郑谦仅仅半天的时间,就带回来了一份三百万投资合同。
饶是宋雨蔓也有些傻眼了。
不过,宋雨蔓倒也没有问过程,从这点上,她还是信任郑谦的。
“宋县长,目前招商任务重,而且我的其他工作,也已经安排下去了,我想请几天假,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找来几个投资考察团,来我们常丰县走一走,看一看!”郑谦道。
宋雨蔓一听,这好事儿啊!
常丰县就是因为太穷了,那些投资人连了解的兴趣都没有。
可说到底,常丰县的一些资源,还是十分有开采意义的。
常丰县虽然偏僻,却也有一个小型石油矿场,而且,根据已经探明的资料显示,常丰县还有一个不小的铜矿。
之前,也有一些矿产公司对这个铜矿有兴趣,但就是因为一些政策上的事儿没谈拢,加上常丰县地处偏僻,想要开采铜矿,然后运送出去,还得修路啥的前期工作很多。
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能够组织招商考察团来实地走一走,看一看,或许真能留下一两家呢。
“好,这假,我批了,小郑,你就放心去做吧,县里面的事儿,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呢!”宋雨蔓笑着开口。
说着。
她还主动起身,踩着高跟鞋,去了饮水机前,给郑谦倒了一杯茶过来。
宋雨蔓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下面是包臀裙,裙摆刚刚到膝盖下面一点点,露出半截被肉色丝袜包裹的小腿,看起来很是匀称修长。
“谢谢!”
郑谦接过茶水。
在宋雨蔓走近的时候,他再度闻到了从宋雨蔓身上传来那种熏香味道。
这种熏香,通常是用来治病的,特别是对躁郁症,以及重度失眠患者,有一定的安神作用,却并不适用于正常人。
之前。
郑谦在刚上任的时候,就从宋雨蔓身上闻到了这种熏香味道,只是当时才第一次见面,他也不好意思多问。
“宋县长,我觉得你身上的香味挺特别的,你用了什么牌子的香水啊?”郑谦问道。
来常丰县这么久,他也弄清楚了一些事儿。
宋雨蔓不是常丰县本地人,但是她的母亲是。
早些年,宋雨蔓是在外地读书工作的,后来听说是父亲出了事儿,母亲身体病了,才搬回了常丰县的。
因为宋雨蔓的性子冷淡,除了工作的事儿外,几乎不跟人交流其他的。
再加上,常丰县的这情况,几乎是罗书记的一言堂,那些人也不敢轻易跟宋雨蔓接近,以免‘被站队’。
所以。
郑谦知道关于宋雨蔓的情况,也仅限于上面的那些了。
“哦,不是香水,是一种熏香!”宋雨蔓淡淡开口。
“熏香?”郑谦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宋县长,正好我对中医药材有些研究,你用的是什么熏香啊?”
宋雨蔓看着郑谦,清冷的眸子,就这么看着。
郑谦自知问多了,打了一个哈哈,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宋县长,我还要去武阳市赶飞机,就不在你多坐了,等我联系好了招商考察团,再来跟你汇报工作!”
说完,郑谦就起身走了。
也不知道是谁流出的去的。
在郑谦离开常丰县的当天晚上。
郑谦成功完成三百万招商任务的事儿,便不胫而走,几乎传遍了整个常丰县官场。
“嘿,听说了吗?郑县长一千万的招商任务,就剩下七百万了,他可真是神了,我们常丰县过去几年加起来,都没有几百万,这郑县长一来,就弄了三百万,往后,我们常丰县算是有盼头了!”
“盼头个屁!”有人斥道,“你还不知道这三百万的招商任务,郑县长是从哪儿来的吧?”
“哪来的?说说,听你的口气,你似乎知道?”
“那是!”
那人一脸得意,“我跟你说,我今天中午,正好在罗书记办公室门口路过,听的真真的呢!”
“啥?这事儿还跟罗书记有关系吗?”
“那必须的啊,你们还不知道吧?郑县长这三百万的招商业绩,就是从罗书记的手里抢过去的!”
那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将旁边几个听热闹的人,都给震麻了!
“这尼玛,不吹牛会死吗?”
“就是,郑县长也是人,不是神,他能从罗书记手里抢招商业绩?”
“麻烦你下次编造的时候,先打打草稿,不然没人会信的!”
那人急了,“哎,我说的是真的啊,郑县长的这三百万招商业绩,就是从罗书记那抢来的,我还告诉你……”
那人压低声音,把自己今天中午在罗书记门外听到的事儿,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遍。
听得周围几人,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郑县长,这么牛的吗?他刚上任,被罗书记敲打两次,结果,他一点都不虚的,短短两天,就被他反击了回去!”
“对啊,关键是,罗书记对郑县长的这两次反击,还被打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手段……真是高啊!”
“郑县长,太牛了啊!”
“干什么?上班是让你们聚在一块儿聊天的吗?”
正这时。
政府办主任闫庆峰,黑着脸,背着手走了过来,大声呵斥道。
那几个议论的普通科员,这才散了。
闫庆峰回到了办公室,心中惴惴,有些惶恐不安。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他作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郑谦作为副县长,也算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原本。
闫庆峰看到罗书记敲打郑谦,还在洪西哲砸车这件事儿,明显的偏袒对方。
当时,闫庆峰的心思就活动开了,认为郑谦肯定斗不过罗书记,所以,也就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甚至喊郑谦开会,他都没有亲自去。
之后的几天,他更是都没去郑谦的办公室打扫卫生和烧水。
可结果呢!
郑谦在罗书记的敲打下,非但没有势弱,反而强势反击。
接连两招,打的罗书记都毫无还手之力!
足见郑谦这个年轻副县长的手段之高!
闫庆峰一想到,自己还得罪了对方。
万一郑谦记仇,用这种手段来收拾自己,那自己怎么接得住啊?
自己只是一个政府办公室主任,可不是罗书记啊!
而且,就算是罗书记本人,最后不也没接住,还闹出了诸多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