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谦的话音传来。
一时间,整个病房里的人,全都看了过去。
就是罗志平都意外了!
这个时候,郑谦出手救陈细妹,可以说,于他而言,只有风险,没有丝毫的好处。
他若是治好了陈细妹,功劳也不是他的。
但是,如果郑谦没治好陈细妹,那责任铁定是他的!
以至于,罗志平一下子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为。
如果郑谦不出手治疗陈细妹,而是放任陈细妹出事儿,乃至死亡。
到那时候,主要承担责任的,必定是他这个县委书记。
郑谦顶多只需要担次责的。
从打击报复的角度上来看,郑谦更没有必要站出来给陈细妹治疗了!
但是,恰恰是这种情况下,郑谦还是站出来了!
罗志平眼神复杂的看着郑谦,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旁边的罗腾高兴坏了。
郑谦这个时候站出来给陈细妹治疗,他可巴不得郑谦将陈细妹给治坏了!
到那时候,责任全是他郑谦的了。
就算是市里面调查下来,他也完全可以说,是郑谦不愿意等市医院的专家过来会诊,而贸然动手,才导致的陈细妹出事儿的。
如此一来。
郑谦即将面临的,便是牢狱之灾了!
“郑县长,既然你愿意给陈细妹治疗,那就赶紧开始吧!”罗腾催促起来。
县医院的几名医生,包括负责陈细妹的医疗方案的那名主任,也都有些意外。
“郑县长,您……”
郑谦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去给我找银针来,另外……”
在郑谦说着的时候。
他已经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支笔,刷刷写下了一副药方。
“另外,张主任,这方子里面的药,还需要你亲自去弄!”
郑谦之前询问过梁红江,医疗腐败的事件当中,眼前的这个张树山,也就是负责陈细妹相关治疗的科室主任,并未参与其中。
而且,就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个张树山,显然也是想救陈细妹的。
所以,郑谦才能放心的把煎药的事儿,交给张树山去做!
“好的,郑县长,你放心,我马上去办!”
郑谦点了点头,“辛苦了!”
没一会儿。
银针就送来了。
郑谦开始取穴落针。
没一会儿,陈细妹的头上,以及胸口,脚底位置,全都落满了银针。
在郑谦施针的时候,陈细妹就跟是植物人一样,毫无动静。
旁边的罗志平和罗腾几人,看得都是不由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又过去了一会儿。
张树山将熬好药给送来了。
郑谦让几个人帮忙,将陈细妹给从床上搀扶着坐了起来。
“郑县长,陈细妹的这情况……到底是怎么了啊?”
郑谦一边喂药,一边道,“陈细妹上吊之后,瞬间导致大脑缺氧,处于濒死之际,而后引发了痰蒙心窍!”
“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丢了魂,也是因为这原因,还有一种说法是,如果人处于濒死的时候,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内,黑白无常也都已经将人的魂魄带走了,处于一种失魂的状态!”
“也就是和陈细妹一般无二了!”
张树山听得似懂非懂。
而旁边的县委办主任罗腾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郑县长,你这种迷信思想可要不得,咱们都是坚定的无产阶级共产主义战士,咱们都是红旗下长大的无神论者,你这治病就治病,怎么还黑白无常魂魄都弄出来了?”罗腾道。
郑谦懒得搭理罗腾。
这让罗腾自讨个没趣,心头有些不舒服。
郑谦继续对张树山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古人的一些看法,当然,现代医学技术发达,陈细妹的症状,用巫医的说法叫做失魂症,用中医的说法,可以称之为痰蒙清窍,如果非要用西医来解释,可以认为是大脑在缺氧濒死之后,某些区域的功能处于暂时停机的状态!”
“所以,人体看上去像是活着,但是却毫无反应和生机了!”
张树山受教,满脸的激动。
“郑县长,没想到,您看上去这么年轻,医术方面的造诣,却是如此之高!”
旁边的几名医生,亦是如此。
郑谦摆了摆手,“张主任,你客气了!”
“我刚刚开的药方名为泻心汤,还加了石菖蒲,天竺黄,陈胆星,此都是清痰泻下之药,不出片刻,陈细妹应该就能好起来了!”
郑谦见张树山等人虚心请教,他也没有藏私,尽可能的替几人解答疑惑。
若是今天所讲的东西,能对张树山等人有所启发,在今后的行医生涯中,对患者病人有帮助,那也算是值得了。
很快,药液喂完了。
张树山搀扶着陈细妹,让她慢慢的躺在病床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陈细妹身上。
因为刚刚郑谦可是说过,陈细妹再有一会儿就能醒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忽然。
病床上的陈细妹的喉咙里,传来了阵阵喀啦的声响。
紧接着,陈细妹竟是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猛地咳出一口浓痰。
随即,整个人像是刚睡醒似的,眼神怪异的打量着四周。
“我这是……”
陈细妹的脑子有些懵!
但病房里其他人,却是忍不住一个个的满脸激动。
特别是张树山和那一群医生们,对于他们而言,这几乎是见证了一个奇迹啊!
而后面的罗志平和罗腾,则是脸色有些怪异。
没有多少高兴,但也谈不上失望!
罗腾这会儿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刚刚还在笑话郑谦用那些封建迷信的思想来解释病情。
郑谦直接无视了他,没有在言语上跟他争辩,转头,就用陈细妹醒来后事实,狠狠的抽了他的脸!
几名医护人员上前,把陈细妹上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儿,全都告诉了陈细妹。
张树山也道,“陈细妹,你的身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位是郑县长,刚刚啊,就是他救了你,我觉得,你们家在拆迁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向郑县长提出来!”
陈细妹看了看郑谦,刚要开口。
罗腾快步走了过来。
“陈细妹,你知不知道你抗拆上吊,给县委县政府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有什么诉求不能好好说啊?非要弄这种要死要活的?”
“我告诉你,也就是你运气好,今天保住了一条命,不然的话,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罗腾的话冷冰冰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郑谦扭头看向罗腾,“罗主任,陈细妹才刚刚醒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关于拆迁的事儿,可以晚点再说!”
旁边的几名医护人员,也眼神异样的看着罗腾。
说实话,如果他不是县委办的主任,估计早有人上来抽他了!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陈细妹就算是抗拆的方式有些问题,完全可以好好说啊。
而且,人家刚刚才醒来,上去就指责,这让陈细妹心里怎么想?
罗志平也意识到了罗腾说话的方式有问题,清了清嗓子,“郑县长说的不错,罗主任,我们先走吧,晚点再来谈拆迁的事儿!”
说完。
罗志平就带着罗腾离开了。
郑谦看向陈细妹。
“你先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是郑谦,常丰县的副县长,我在这里给你保证,在你没签字的情况下,你的房子,绝对不会强拆!”
“另外,你有任何诉求,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正当合法的诉求,我们常丰县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尽可能的帮你达成!”
郑谦认真的道。
陈细妹看了一眼郑谦,没吭声。
郑谦也没有再说下去。
他交代张树山好好照顾陈细妹,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他。
“放心吧,郑县长,我们会的!”
郑谦又看向床头上的暖瓶。
“这里面没水了,你们去换一壶新的来,让陈细妹多喝点水,有利于身体恢复!”
“我去吧!”
一名小护士主动上前,拿着暖瓶就往外走。
也就在这时。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正好迎面跟那拿着暖壶的小护士撞上。
“哎哟!”
一声痛呼传来。
小护士被撞的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好在反应及时,并未摔倒。
但那进门的小伙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整个人直接往后翻倒在地,小护士手里的暖水瓶也磕在了他的身上碎了,里面所剩不多的水,全撒在了他的衣服上。
但庆幸的是,因为剩下的水不多,所温度也不热,再加上,暖壶外壳的保护,碎裂的玻璃,倒也没有伤害到那小伙子。
郑谦急忙上前,看向小护士。
“你没事儿吧?”
小护士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倒是他……”
郑谦走过去,将段安泽给搀扶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
一边说着,郑谦还看了看段安泽身上,除了衣服打湿了一些,倒也没有伤到。
“郑……郑县长,我妹……我妹妹她醒了!”段安泽道。
先前在离开的时候,交代过段安泽,如果小婷醒了后,就过来喊他。
也难怪段安泽刚刚跑的如此风风火火和着急了。
“好,我这就过去看看!”郑谦点头。
他转身跟张树山交代着。
段安泽则是卷起衣服拧干上面沾上的水。
就在段安泽拉起衣服的时候。
原本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的陈细妹,却猛然起身,眼睛死死的盯着段安泽,苍老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着。
病床旁边的几名医护人员,全都被吓了一跳,不知道陈细妹为什么会这样。
郑谦也是眉头一皱。
循着陈细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段安泽的的腹部位置上。
那里,正有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胎记!
郑谦的心中猛地一咯噔起来。
不会真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