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又摇了摇头“准备再多,带不进去也是枉然。”她突然又想起一物“要将何二手中那瓶解药拿来。”
芳官疑惑的问道“什么解药?”
傅雪并不瞒她“避孕药的解药。”她不记得避承丹的名字了。
芳官一时有些发愣,她不知道避孕药的典故,但想来是有些秘辛在里面,于是她只问重点“娘子难不成想要为步天行孕育子嗣?”
傅雪冷笑了一声“瞧我病体沉疴,怕是不能生养,只是我不能,有的人却能。”
芳官瞬间便想到了明雪颜的头上,心道原来她们竟都避了子,难怪一直无所出,私下里都以为是步天行不行“娘子向来思虑周全。”
傅雪轻笑一声“这倒不是我的主意,是母君的意思。”
“娘子很得北阴国君的风采,都是聪慧异常,智计过人。”
傅雪听闻心中却有些郁结,心道这种日日算计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有些羡慕的瞧了瞧芳官“可惜这是个可以以暴制暴的年代,与其智计千里,不如武功盖世,看不顺眼就揍,那才是人生赢家,何必费这许多脑细胞,叫人头疼。”
芳官哑然。
傅雪不死心的问道“我现在学武,还来得及么?”
她对上芳官遗憾的眼神。
算了。
……
白石城离圣京较近,待队伍行至驿馆时,竟早有人捧着匣子候在此处了。
席暮长和卫子卿早接了消息,倒无意外,傅雪从马车上被扶下来,见那些人低头行礼奉上匣子,着实有些莫名。
她便将全身都倚在芳官身上。
那些人说明来意,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一棵不小的野山参,芦碗密(年头越长,芦碗越多)、卢头长、人形横体,颜色深,珍珠疙瘩十分之多,很符合人们常说的辨别人参的顺口溜——“芦长碗密枣核艼,紧皮细纹珍珠须”。
傅雪知人参茎(芦)入药,具有镇静、抗惊劂、抗心律失常、延缓衰老等功效,确实对心悸有作用,随意道“那便收着吧。”
文杏便上前接过匣子。
傅雪微一福礼,有些站不稳的模样,且声若游丝“替我谢过王爷。”
芳官扶着她入了驿馆。
那些人目不转睛的瞧着傅雪慢吞吞的背影消失不见。
席暮长上前邀那些人入内,为首那人道“不了,我们即刻要赶回圣京复命,王爷很是上心,还等我们消息呢。”
说罢,他突然看向卫子卿,拱手道“王爷有令,请卫大人随我们先行回京。”
席暮长抱了抱拳,带人进了驿馆。
卫子卿听闻心中顿生忐忑,等席暮长走远了才陪着笑脸问道“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摇了摇头“我等不知,但瞧王爷的心情,当不是什么不好的差事。”
卫子卿心下一松,道过谢安排了一番,又去跟傅雪道别“我需先行一步,娘子务必保重身体。”
傅雪怀疑他要跑路,多问了一嘴“卫大人这是要去哪?”
卫子卿有些意外傅雪居然会关心他“王爷召我回京,大概是有差事予我。”
傅雪听罢摆了摆手“大人一路顺风。”
卫子卿顿了片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带上两人随着那些人一起走了。
席暮长的人随后悄无声息的跟了去。
卫子卿一走,所有人皆需听从席暮长号令,芳官要取东西送消息便自由的多。
席暮长晚间来看望傅雪,傅雪仍是病恹恹的样子,席暮长便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傅雪“嗯?”了一声“这话问的,郎中不是说心悸?难道不是?”
席暮长说不出话来,他很想问她‘你是不是装的?你是不是不信我?’可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
傅雪让文杏守在门口,为了避嫌,门却还是开着的,她低声问道“你们与红蝉有联系了么?”
“这件事交给了秋白,我不曾过问。”
傅雪轻哼了一声“郎君好狠的心。”
席暮长看着她苍白的脸“我如今连你都不曾照顾好,如何顾得了别人。”
傅雪抬眼看向他,话又说得凉薄起来“如今你们得偿所愿,完全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席暮长沉默了半晌。
黎红蝉虽说成了北阴的储君,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显然并不受明展眉爱护,立储、定亲的速度都有些儿戏,像是被生生推出来当活靶子的。
隶元上府的府君个个人精一般,哪里看不透。
但又确实是一条打开北阴王室的缺口,不可错过。
席暮长往日哄人,张口就来,现在却有些艰难,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么长时日以来,你便一直是如此看我的。”
傅雪轻笑一声,有些不置可否“我当如何看?郎君莫非对我情根深种?”
席暮长再度沉默了下来,怀中的秘旨尚在,圣京近在眼前,他要将她一路护送到步天行身边,再说情根深种未免可笑。
傅雪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我不管你们想如何利用红蝉,但绝对不能让她与封夜行完婚。”
席暮长这次反应却很快“你这是为了红蝉?还是为了封夜行?”
傅雪懒得说话了。
她近日确实因为离圣京近了而心生烦躁,不大耐烦应付席暮长这无意义的话题。
她阖上眼,淡淡道“我乏了,郎君请回。”
席暮长有些生气,噌的站了起来,顿了顿,却又极不甘心的突然俯身将傅雪紧紧揽进怀中,吻了上去。
芳官取了药回来,一脚迈进来便惊在了原地。
她愣了不过一息,便迅速的将门关上了,然后背对着他们。
席暮长这才放开傅雪。
傅雪恼怒的抹了抹唇“你是疯了么?”大门洞开,外面还有值守的凌云卫,若叫人瞧见……
席暮长却不说话,他又冲动了,他记得卫子卿的话,他这般行事,确实容易害了她。
卫子卿还在时,他尚还能压抑着这一份渴思,此刻却有如脱缰的兽,压不住的一股邪火在体内四处奔腾,他先头甚至想,让人瞧见便瞧见,大不了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