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问心有心试探“殿下如此挂心小儿,是他的荣幸。”
傅雪打着哈哈“令郎谦谦君子,一表人材,实在让人稀罕。”
封问心亲耳听到傅雪这般抬举封越尘,知道他二人必然有戏,回去后就又将柳氏斥责了一番,警告她“我封家颜面都让你丢尽了。你既当不好这个家,那便不要当了。”
说完当真收缴了她的管家之权,交给了府中新上任的大管事,原来的那个大管事符谦因卫子卿的来信,叫他偷偷处理了。
封问心随后又去对封越尘冷冷道“我既可以抬举你,自然也可以毁了你,我随时能断了你与公主的来往,莫要以为搭上了公主就翅膀硬了,忘了本,不把本相放在眼里。”
封问心心中既厌弃柳氏鼠目寸光、狭隘善妒,又恼恨封越尘在外人面前泄露了家丑。
封越尘没有辩解,他知道封问心此人,因为柳氏小产,认为白氏害他失了一个嫡子的缘故,一直不喜欢他这个同期的庶子,他说再多,封问心也只会当他是在狡辩。
封问心睨了他一眼“多为你生母考虑考虑。”
封越尘没有说话,垂下眼,掩住眸色。
柳氏哭了一宿,眼睛是肿的,脸也是肿的,她苛待白氏母子日久,都成了一种习惯,封问心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日却那般苛责她,上来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便拒‘理’力争了起来。
却没想到封问心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给她教训,竟然夺了她掌家之权,还将她幽禁在园子里。
柳氏哪里甘心,想到自己那般优秀的长子如今被封问心弃之不闻不问,本该是她儿子的二公主竟然要换给那个贱人的儿子,她就恨得心底牙痒痒。
再加上她苛待白氏母子日久,若真让封越尘攀上二公主出了头,那还不要趁机报复于她?
而且她的父亲年事已高,在廷尉的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又能护她多久?
想到此处,她心底便发了狠。
而傅雪这日回到锦瑟宫,换下朝服,先是吩咐‘锦衣卫’去外面传播封问心惧内的消息,并叫他们传得越离谱越好。
然后她把封问心的状况当笑话讲给了黎红蝉听。
她自己的住处是栖梧宫,却从来不去那边住,始终赖在锦瑟宫中,好在每宫屋子多。
黎红蝉面无表情道“有封问心给他出头,想必日后他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傅雪哼笑一声“你可真天真。”
黎红蝉也不问,就静静的看着傅雪,傅雪笑话她“咋?开始关心上了?”
黎红蝉将脸扭向一边“觉得他有些可怜而已。”甚至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一个是不被父亲重视的庶子,一个是不被母亲喜欢的公主。
傅雪莫测高深的看着她“你若是心疼,我倒不敢与你说实话,日后你当真喜欢上他,再来怨怪我心狠。”
黎红蝉顿了顿“我发誓,他有朝一日若是阻碍了你,我杀了他都可以。你莫说这样的话气我。”竟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自己会喜欢上封越尘。
傅雪笑了起来,她也不点破“好好好,不气你。”她敛了笑去“封越尘在封家,怕是要越发艰难。”
她又看向黎红蝉“我知道可能会带来什么恶果,但我是故意的。”
黎红蝉蹙了蹙眉“什么样的恶果?”
傅雪慢悠悠的“你想啊,你为他出头,那封问心会不会认为是封越尘故意在我们面前扮可怜搏同情?封问心因为此事与柳氏起了矛盾,那柳氏会怨恨谁?而且看那柳氏敢将封问心挠成那样,恐是个泼辣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断不可能会痛改前非,若她因怨恨再生出了害人之心……”
黎红蝉有些不解“你不是要利用他,为何又要害他?”
“我的目的当然不是要害他,这本来不过是一处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裂缝,我却要将这处裂缝慢慢撬大,使大厦将倾,他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一来可让封问心夫妻不睦、家宅不宁,家不宁则万事休,若封问心因此与柳千重生了嫌隙那就更好;二来又可以让封越尘更加痛恨封家,这叫一箭双雕。”
“柳氏的父亲是柳千重,她又育有二子一女,封问心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会与柳氏太过为难。”
“所以我们就要搅和一番啊,你且看。”
傅雪盯着黎红蝉的表情,见她有些发愣,叹口气道“封越尘近期不会有事,就算要出事,也会是在祭神大典之后。那时,来得及也护得住。”
黎红蝉“嗯”了一声。
傅雪哼笑一声“我从前想着利用利用他就算了,可如今,我却想叫他断绝与封家的关系,忠心耿耿留在姐姐身边。”
她从前生怕将黎红蝉的幸福赔在了封家,现在想法却又有了改变,一切以黎红蝉自己喜欢为重。
黎红蝉抬眼看她“我并未……”
傅雪制止她“我知道,你还未对他动情,你只是可怜他!不用解释!是我突发奇想,行不行?”许多情爱故事,就是从一方可怜另一方开始的。
这几日训练,傅雪仔细观察了封越尘,见他眉目依然风清云淡,好似没有任何烦心事,训练结束,照就默默跟在黎红蝉身侧。
丝毫不提家中事。
傅雪有些许满意。
封越尘若是那种喜欢倒苦水和扮可怜,成日愁眉苦脸好似一个负能量源的人,反倒会叫傅雪厌弃。
男人可以性子软一些但骨头一定要硬,软饭吃得理所当然了就不好了。
这日黎红蝉送他到落轿处便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若有难处,尽可来找我。”
封越尘怔了怔,半晌微微点了一下头。
心里猜测二公主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有此一言。
事情原本就该如此发展,让二公主先喜欢上他,再对他心生同情,救他母子于水火。
二公主有没有喜欢他,他不知道,但终究待他与旁人不同,可当真走到同情这一步,他却心生窘迫。
突然有些唾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