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镇北只能收兵静待朝廷支援。
先是等来了朝廷增兵五万,百余台器械的消息,但眼看增兵与器械将要到达之际,又等来了退兵的旨意。
步镇北居然松了一口气,但想起卫子卿还在北阴军手中,他又如鲠在喉、坐立不安。
遂留下一封信,命人守在此处,待北阴有人出城,便转交此信。
傅雪收到南奏国夺城的消息要比步若鸿还早几日,她扬了扬手中的信件,“战争要结束了。”
众将领喜形于色,许淳义道“若东彦退兵,不如借机痛打落水狗。”
傅雪思忖了片刻“算了,给他们留一条活路,但这条活路,要让他们知道,是我北阴施舍给他们的。”
这样又等待了半个多月。
为了防止被东彦斥候坏事缺了效果,又因无需埋雷这种大动作,这次动用的便是跟随傅雪而来的锦衣卫,还有一直未曾参与战事,此时却心痒难耐的宋辞与闻钊。
他们武艺高强,不易被东彦的斥候所察觉。
所以,当东彦拔营退兵之际,一直在后方侦察的哨骑与斥候刚刚从被人偷袭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紧赶慢赶的回营禀告,后方多了许多条幅与警示木牌。
步镇北与众将领以为又被埋下了地雷,气急败坏的率兵前去观望排雷,只见那些条幅与木牌上写着:
“前方无雷。”
“珍爱生命,远离以一己私欲引发战争的暴徒。”
“战争与死亡最大的意义是守护国家,而非侵略。”
“家中妻儿老小等待尔等平安归去。”
“放下仇恨,拥抱和平。”
“和平、尊重、理解,构建美好世界。”
“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一国之主该优先考虑的。”
“取消暴力,消除硝烟战争,和平万岁。”
令在场所有东彦将士心情复杂至极。
步镇北望着这些字迹沉默了良久,“退兵。”
一将领劝阻道“兵不厌诈,万一真的有雷,是否先……”
步镇北冷静的说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有雷。”
北阴军说前方有雷不一定真的有雷,但说前方无雷,便真的是无雷,这也算是他多次攻城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了……说起来也有些可笑。
他想起那个站在城墙之上眉目模糊的女子,不知该如何作评,说她良善,却又杀伐果断、毫不手软,说她狠毒,她又会时不时端起一副悯人之姿,给人留下一条活路。
东彦军便在这些‘循循善诱’中平安退回到边界,再瞧见那哨卡,上面不知何时又挂上了条幅“祝贺兄弟们平安归去”。
想起第一次瞧见“前方危险”的时候,真是恍如隔世。
东彦退了兵,西照自然也退了兵,除了边界边缘的地雷被他们刨了个遍,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倒像是替北阴看守了数月的边界。
庄莫渡仔细查看了呈上来的地雷图样,虽然没有里面的机窍详细图,但至少肯定了这东西是用震天雷改良的,有了研究方向就好说。
便没有治那些出征将领的罪。
东彦退兵,傅雪并没有急着离开边关,先是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东彦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异动,这才着手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将士们没赶上过年,傅雪便命人采购了一大堆鸡鸭牛羊填补之前的损耗,并犒劳三军,补了个大型的团年饭。
备战时银两消耗很大,加上军饷,傅雪一时也有些手头紧张,只能承诺待缓一缓,给每个将士补发额外的赏银,但没过多久,便有人体贴备至的送来了许多银票,说是府君命他送来‘香腮雪’的分成,竟有一百六十万之多。
这个府君是谁,傅雪心知肚明。
傅雪忍不住笑道“女人的钱就是好挣。”
她从未操心过香腮雪,只从夏观风的偶尔来信中得知,香腮雪如今已在东彦富庶的城镇有了六家分店,仅东彦圣京那一家,每日的营业额最少两千两以上,最高时可达万两,仅一月的营利就有几十万两。
下一步的计划便是北阴的帝京,还有南奏的崇京,至于西照,匪患横行,货运上就不大安全,暂不做考虑。
陆奇年上次来北阴时,就为她带来过一笔分成,如今心知这场战事定会使她钱包吃紧,这才在步若鸿下达退兵旨意后,就命人给她送来了银两。
陆奇年越是这般善解人意,包容她的所作所为,傅雪越是心情复杂。
但她从未在钱上面与陆奇年客气过,收下后便给北关驻守的士兵发下了赏银。
然后她展开信,是陆奇年在到达南关出征前夕时写的,平平淡淡的叙述着一些南关地势气候与北关的差异,譬如地势险峻、多沟壑山峦密林,多雨多水,虽暖却潮……半句未提自己,最后要傅雪保重身体。
但傅雪却知道,东彦与南奏国的边界之所以能形成边界,不止大山大河,还是因为那里两岸密林多瘴气,不宜居人,给东彦与南奏形成了天然的关隘,陆奇年此番出征,说不定要吃许多苦头。
南奏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夺回了两城,第三城有了准备,又得到了南关守关将士的增援,便开始负隅顽抗,一时僵持不下。
但南奏国是誓要拿回城池一雪前耻的,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收复故土,反正已经撕破了脸,他们不介意再趁势去攻打东彦的南关,让东彦左支右绌。
可让南奏国左丞易骁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北阴会乘胜追击,谁料北阴竟是个怂蛋,当真只守不攻,让东彦顺利退了兵,使东彦还有余力增援南关。
这最后一城,攻打了两个月也没有拿下。
……
傅雪收到步镇北的信时很是开怀,她将信递给芳官“好好留着,说不准就会成为镇北将军通敌的证据。”
芳官将来信过了一遍,是与傅雪谈交易的意思,虽然傅雪与芳官都知道他想要交易什么,但他信中说得含混不清,不知情的人看不出他所要交易的是何物,这封信便看不出有成为罪证的潜质“殿下可要同他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