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今早刚刚发现的尸体。
有英语角的学生早读，拿着书从宿舍楼出来时发现有学生倒在地上。她以为她是晕倒了，走过去看见满地的血，直接被吓得惊声尖叫。
程落和夜凝披着外套匆匆跑出来时，林梦然已经站在那具尸体前好久了。
清晨料峭的寒风冰凉刺骨，林梦然看着那具尸体，觉得自己的心也一寸一寸冷下来。
直到程落把手里给她拿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寒冷驱散了一些，她才微微回过神。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白晶。
据她的室友说，自从成绩发布后，她一直都是神情恍惚的状态，有时会躲在被子里哭，室友想安慰她也无从下手。
昨天晚上她偷偷去卫生间和谁通了电话，回来后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但精神却好了很多，室友们便以为白晶已经缓过来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看见她跳楼自杀了。
这是海城一中发生的一件大事，教师和校长匆匆赶来，第一时间驱散周围聚拢的学生。
警察也很快到场，拉起警戒线，盖上白布把人抬走。
林梦然看着长眠不起的白晶被拉进120急救车里，感觉身体凉飕飕的，像是捂不热，暖不化。
【“你好像对她，很感同身受。”】
【“想到过去的一点事。”】
夜凝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颤抖的身上，残留的人体温度让林梦然身体的颤抖停止了一些。
白晶跳楼自杀的这件事几乎引起了全校轰动，校方下令禁止任何人随意传播这件事，并且迅速召集了所有的班主任和老师开会。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当这件事不存在？”赵老师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校长。
“赵老师，这件事校方已经有了决断。”校长沉声说：“海城一中作为咱们海城的老牌中学，一直备受瞩目，这件事如果闹大，极有可能会影响我们的招生，就算不影响，也会让人抓到一些不好的话柄。”
“学校的流言蜚语已经是不胫而走了，白晶是很可怜，但是其他的学生也要沉下心来准备好月考不是吗。”
“可是……”赵老师喉间有着丝丝哽咽，“可是那孩子怎么会跳楼自杀呢？”
因为白晶对自己这次摸底考试成绩的不满与恐惧，李蓉有提前找赵老师说过这件事，赵老师提前找了白晶一次，耐心地劝诫她不要把这一次的失误放在心上。
“你最近的上课状态很不好，是因为摸底考试成绩让你焦虑了吗？”
“这只是一次考试成绩，更何况你只是没有在前三，但你的分数一直都是很稳定的。”
“你的成绩不差，在年组也算是名列前茅。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还有下一次考试呢。”
白晶那时候看起来像是听进去了，向老师道谢后离开了办公室。然而谁能想到，几天后，她就选择了这样的惨烈的解决方法。
“警方在白晶同学的手机上看到了她最后一次通话，是打给她的父母，就在事发当晚。”
“估计是她父母说了什么，所以才导致白晶同学不能接受，于是……”
赵老师身形颓然地坐回座位上。
“校长，白晶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还没。警察那边会通知她的父母的，我们也要做好白晶父母找来的准备。”
“赵老师，白晶同学是你们班级的学生，告诉好班里的学生，让他们出去不要乱说话。”
“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压下舆论了。”
然而即便校方带着老师怎么压下这件事，暗地里学生们对这件事的讨论已经是物议沸腾了。
没过多久，白晶的父母找上学校，他们对自己施加给女儿的压力矢口否认，只把一切都归咎到学校身上。
“我女儿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说跳楼就跳楼了，一定是你们学校虐待我们女儿。”
“我们为人父母的，当然是为了孩子好，这年头哪个学生不卷？不卷怎么考上好学校？”
“学历是敲门砖，没有学历你连人家的门槛你都进不去。”
白晶死去的几天后，海城下了一场雨。
浓黑云雾翻腾在死气沉沉的天空上，玫瑰被雨水打得花瓣飘零，岸边海浪呼啸，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李蓉在本子上无意识地划出了一道横线，眼神呆滞，神情茫然。
陆扬帆和安如心从隔壁班过来看她，他们知道平时白晶和李蓉走得很近。李蓉是班里班长，对班里的学生尽职尽责，所有学生有什么事都会和李蓉商量。
安如心坐在她身旁：“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没事吧？”
陆扬帆道：“有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说，别憋在心里。”
李蓉尽力扬起笑容：“没关系，你们别担心。”
一杯奶茶突然放置她桌前。
高瞻搬了个椅子过来，倒着坐，双手搭在椅背上。
“班长，教我英语呗。”
李蓉看着桌子上的珍珠奶茶，“那你这是……”
“贿赂你。请人帮忙得送点好处啊。”高瞻的下颌抵在交叠的手背上，掀起长睫可怜兮兮地：“我爸说我英语分太拖后腿了，下次再考这个分就把我赶出家门，帮帮忙吧班长，你也不忍心看我放假有家回不了流落街头吧。”
“你英语卷子呢，拿来给我看看。”
高瞻的语文和数学成绩很高，但英语也就刚刚过及格线的水平，所以硬生生拉低了他整体的平均分。
“我看了一下你的卷子，基础还可以，只是一些比较难的词语和语法不太清楚。”李蓉放下卷子：“要我教你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没问题，每天一杯奶茶，正常糖少珍珠。”
“……不是让你送奶茶。”
虽然说这奶茶很对李蓉的口味吧。
正常糖少珍珠。也不知道高瞻是怎么知道她的偏好的。
“我只有一个要求。”李蓉伸手捏了捏他耳垂上亮晶晶的耳坠：“以后不准戴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大摇大摆地来学校。”
“被教导老师抓住，又该扣你学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