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去了十余日,七月初,兮谨的千金馆终于开馆了。
虽然先前发出去的帖子并不多,可开业这日前来捧场的人倒是不少。
兮谨听从了谢洛的建议,若是只说千金馆是治疗各类妇科疾病,那必定有很多人不好意思上门求医,于是乎,千金馆一开业便打出了调理身子的名头。
这样的专门针对女性调理身子的医馆,一下子就在京中引起了广泛的热议。
开业当天,就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派了底下的丫鬟来打探。
昔年,兮谨在京中也是颇负盛名的,她在妇产一科的医术几乎是传神般的存在。
只是那时,寻常人家根本请不到兮谨。
彼时兮谨尚是闺中小姐,又是左相府的嫡出小姐,于名声计,若非相熟人所托,兮谨并不会接诊。
而如今,让京中贵妇小姐们没想到的是,慕兮谨竟堂而皇之地开设了医馆。
虽然也有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但大多人还是秉持了观望的态度。
毕竟世家大族,女眷人数众多,谁家还没个不能言喻的暗疾。
虽大家族中也有那些女医,可女医的水平,如何及得上魏氏一族出身的慕兮谨。
更何况,前些时日,京中便流传着一本慕兮谨在崖州所着的书《千金方》,京城书局还一度卖断了货。
京中贵妇们每次大小聚会,都会私下谈论这本书,所有人都盼着慕兮谨能出更多这类的书籍。
“慕大夫,这边约您看诊的人数已经多达二十多人了,您看还要继续约吗?”千金馆内的小医女茯苓拿了一本册子进来禀报。
兮谨接了册子,翻了翻,见册子内不仅记录了看病人的姓名、年龄、还详细地记录了病程,兮谨不由得赞道:“做的不错。”
“全赖慕大夫不吝赐教。”茯苓很是感恩。
她们本就都是孤女,若非得了千机门救助,如今又能得慕大夫器重,得慕大夫教授医术,哪有她们如今的好日子,便是说声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还是你自己有本事。”兮谨没想到的是,贵叔此番从千机门调来的女子,竟都是些粗通文墨的,识文断字不在话下。
尤其是茯苓更是颇有几分天赋,做事细心,又好学,倒是有几分孟江晚的影子。
兮谨详细地看了求医者的情况,计划道:“三日内就不要再让人约了,除非是急症。”
兮谨在千金馆开设之初,便考虑过这个问题,若是看诊的人太多,她就会忙不过来。
如今谢洛已经在兵部捐纳了一个从七品的校尉之职,原本凭借谢洛的财力可捐纳一个更高品级的官位,可他本意也不过是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改换门庭,不让妻儿受人诟病罢了。
捐个职位更低的闲散武官,既能不招惹人眼,又能同军中有所挂碍,一旦京中发生点什么,也能更快有所察觉。
既是捐纳得来的闲散武官,谢洛平日里倒也不忙碌,每日去点个卯,同军中将士们练上两个时辰的兵,便可以回家了。
如今教养孩子的职责倒更多的落在了太老夫人和谢洛的头上,兮谨心中有愧。
她如今虽决意开设医馆,可终究是谢家的主母,她需要时间在祖母膝前敬孝,陪孩子们长大。
后来有一日,她突然想到魏云亭曾和她说起过预约看诊的制度。
兮谨想到这个倒是颇符合医馆的现状,便让底下医女照此办理。
但凡不是生产之类的急症,兮谨都让人提前预约,等到约定的日子再上门看诊。
如此便避免了兮谨过度忙碌,也让医馆能更好地运转。
不止如此,兮谨还会每天固定时间给医馆中的医女们传授知识,只盼着这些女孩子来日能有一技之长,也能替她分担一二。
这日,兮谨正在给平威老将军的嫡妻把脉复诊,平威老将军如今是京中权贵,自从打败了永陵王叛军之后,陛下对平威老将军尤为敬重,赏赐了无数的珍宝良田。
平威老将军是出了名的宠妻,他原本是寒微的出身,天灾之下,几乎饿死,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从军活命。
他的妻子虽是大字不识一个,但贤惠能干,一生为平威老将军生养了七个儿子。
平威老将军大多时候都在战场上,七个孩子都是将军夫人一手养大,在那样贫穷的年代,平威老将军夫人愣是靠着给人浆洗刺绣将七个孩子养大。
所以尽管后来平威老将军位及人臣,也没有抛弃发妻。
可平威老将军的夫人因为一生磨难受得多,落得了一身的毛病。
平威老将军带她访遍了京中名医,汤药也进了许多,却还是没有好转。
自从听说兮谨在京中开了专给女子看病的医馆,便打算带老妻来试试看。
可千金馆太过难约,平威老将军从下属口中得知,千金馆馆主的妻子竟是自己军中从七品校尉谢洛之妻,便专程邀了谢洛喝酒,托了谢洛的关系央到了兮谨门上。
既是谢洛的上级,又是打败了永陵王叛军的有功之臣,兮谨自然是立刻应了。
第二日一早,兮谨便在谢洛的陪同下,亲自登门拜访了平威老将军夫人。
兮谨在丫鬟的带领下,穿过了垂花门,来到了将军府的后院。
让兮谨吃惊的是,将军府并未想象的那般富丽堂皇,反倒是处处充满了农家小院的野趣。
“我家老夫人喜爱种菜,日常也会自己侍弄些瓜果蔬菜。”带领兮谨进屋的老嬷嬷笑着解释道。
“老夫人真是能干,我同夫君在崖州的时候,也有这样的院子,可我怎么都侍弄不好这些作物。”兮谨笑着回应道。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夸我。”一个身着棕色长裙满头银发的老夫人从一个搭好的果蔬架子里走出来。
兮谨知道,这位便是平威老将军的夫人。
兮谨放下肩上的药箱,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给老夫人请安。”
“快快起来,不必多礼。”老夫人接过一旁丫鬟递来的脸盆和帕子,净了手,上前扶起了兮谨。
“你就是慕兮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