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乔欣终于想起了她一直堆放在河边阴干的各种造型的泥胚。
吃过饭，拉着狼睿将这些泥胚全部收进了筐里，有时间弄个陶窖试试能不能出成品。
半夜下起了雪，北风裹携着寒意呜咽而过，吹得呜呜作响，令人毛骨悚然，乔欣躺在被窝里辗转，有些冷，最后她变成了兽形，钻进了被子里，听见了隔壁开门的声音。
“嗷呜？”
乔欣又听见了关门的声音，随后是很轻的脚步声，渐渐往她这边来，刀片滑入手指间，直到熟悉的暖哄哄的味道出现，才松了口气。
狼睿：“我去看看部落里的其他人，你别出门。”
“嗷呜。”
狼睿并没有立刻离开，去了客厅，将那张熊皮抱了进来，盖在小浣熊身上，才从乔欣家开门出去了。
兽形有皮毛覆盖相对暖和一些，再加上身上有一床棉被又有一张熊皮，乔欣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时，开门声又响起，乔欣瞬间睁开眼睛。
“是我。”狼睿站在黑暗中，将身上的雪拍掉，站在原地，直到身上的寒气消失，他才往卧室里去。
乔欣听出是狼睿，闭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化成人形，“怎么样？”
“大家都没有门挡风，有些冷。幼崽跟成年兽人挤一挤，过完今晚，明天去砍树做门。”临回到自己那边前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
狼睿去了他那边，大青石雕刻的床上铺着一张猪皮，他变成兽形，趴在上面睡。
第二天早上，乔欣醒来的时候，感觉外面比往常亮了许多，打开大门，风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雪白，以往的青山黑土全部消失不见。
乔欣并不是第一次见雪，但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她兴奋地攒了一团雪，扔向不远处的狼睿。
狼睿耳朵动了动，轻轻往旁边避了避，背后的雪团擦着耳朵飞过。
转过身来，手里端着一个铁盒子，手上拿着一把粉嫩粉嫩的塑料牙刷。
昨天乔欣给他牙刷的时候，教了他如何使用，他将牙刷清洗干净，淡淡瞥了在一旁团雪球的乔欣。
乔欣穿着幻化出来的灰黑条纹的兽皮裙和抹胸，光着脚站在雪上，努力压雪球。
白皙的皮肤比雪还要好看，暖暖的粉粉的。
猫白站在不远处的山洞口，跟乔欣打招呼。
乔欣刚望过去，狼睿的身影就挡住了她，“你不冷？”
乔欣一愣，对哟，见到这么厚的雪，太兴奋了，忘记穿她的军大衣了。
她丢下雪球，撒腿往家里跑，再出来时，裹着军大衣，拖着像船一样的大靴子。
一步三滑走到雪地里，继续团雪球。
“猫白呢？”
狼睿看她裹得严实，没再露出白皙的皮肤，满意地勾了勾唇，“他们一伙人在大平台煮饭。”
早饭是昨晚喝剩的骨头汤，乔欣将栗薯切开，用两根木棍架在锅上，将切开的栗薯放棍上，热汤的同时，水蒸汽可以将栗薯蒸熟。
吃过早饭，除了老人、幼崽和伤员待在部落里，其他人开始往被大雪覆盖的森林里走。
这场雪似乎来得并不突然，大家都比乔欣这个外来户要适应。
乔欣变成小浣熊骑在狼睿背上，寒风刮过，毛发倒转，露出了底下厚厚的绒毛，他们今天的目标并不是那些几人都合抱不过来的巨树，而是部落周围的一些20厘米粗，七八米高的树。
乔欣有三把巨斧，普通的铁斧，昨天只有牛彪和猫白过来借，其他人没来，乔欣并不会巴上去，硬要借给别人，强扭的瓜不甜。
在兽人大陆世世代代的奴化教育下成长的人，要让他们改变，靠的不是她个人的力量，而是要他们自己主动迈出那一步。
况且门这种在蓝星看似理所当然的东西，拿到兽人大陆算是新鲜事物，不是所有人都像狼睿那般轻易地能接受一件新鲜事物，一眼就能想到这件事物带来的好处。
当然更深层次的，乔欣也不确定狼睿懂不懂，不懂没关系，只要不反对就行。
门其实就代表了一种隐私，隔绝别人窥探，禁止别人随意的闯入，从根本上是人权的一种表现。
奴隶是没有隐私的。
乔欣想要让他们从小小的一道门上学会人权的独立性和重要性，从而立起来。
一场雪，一阵寒风，一道门，潜移默化，乔欣相信，这群兽人总有一天学会什么是人权。
雄性兽人光着膀子，轮流挥动着巨斧，剩下的兽人则搬运砍下来的树木。
雌性兽人用石刀将枝枝桠桠砍下来，捆成小把，背回部落当柴禾。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乔欣并没有加入他们，有狼睿看着，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踱步来到河流狭窄处，河水结了一层薄冰，还能看到冰面下，湍急的河流，狭窄处的断木早已不知道被冲去了哪里。
河边的风特别大，刮得脸生疼。
乔欣吸了吸干燥的鼻子，明明下雪，天气却很干燥，她望着河对岸一丛丛枯萎的芦苇，被雪压伏。
隐约间，雪面上仍能看见好几片绿色。
乔欣转身扫过身旁，除了没来得及被白雪覆盖的枯草，只剩郁郁葱葱的松树是绿的。
地上是见不到绿色的。
乔欣似乎想到了什么，撒腿跑河跑了两步，发现自己是个短腿小浣熊，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嗷呜。
狼睿本来就一直注意着她，看见小浣熊灰黑条纹的圆滚小身体从白雪中急奔过来，发出可爱的叫声，见周围并没有危险，收回目光，继续砍树。
乔欣跑到狼睿脚下，冲着他叫：“嗷呜嗷呜。”我要过河。
狼睿用脚拔开她，乔欣毛茸茸一团，又蹭了回来，“嗷呜嗷呜。”送我过了河，你再回来砍。
狼睿被她闹得没脾气，将铁斧递给其他人，弯腰把小浣熊捞起来，抱在臂弯里，“怎么了？”
“嗷呜。”过河。
从狼睿怀里挣扎下来，变成人形，“我想到河那边去。”
寒风一吹，乔欣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吐完人言，迅速变回小浣熊，还是有毛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