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云快要不行了,上次的灵魂恢复就像回光返照,身体中未清除的毒仍旧在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灵魂。
他躺在像云朵般柔软的皮草上,瞪着树顶,回想自己的一生,短暂得可笑,除了嚣张跋扈还是招鸡惹狗,从来没有干过一件正事。
而在临死前,除了狼锦,没有一个人真正担心过他,哪怕是他的阿父也没有。
狮云在身体变轻了几分时,听到了轻微的树枝断裂声音,心头一跳,他想挪头往后看,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危险还是什么,他已经无力反抗。
他仍旧直勾勾地望着茂密的树顶缝隙中透出的那一小片湛蓝的天空,等待那个靠近他的人。
在看到狼锦时,狮云松了口气,是的,他怕死,能活久一点,是一点。
狼锦俯身看着这个三岁就跟在他身边养大,他视若亲子的幼崽,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指,摸了摸他蜡黄的脸庞。
在没受伤之前,狮云白皙得像个糯米团子,尚未完全长开的五官并不像狼战,而是像他的母亲,但是他有一双银月狼族的蓝眼睛。
狼锦对狮云的感情很复杂,跟在身边养了这么久,怎么也处出了感情,可狮云偏偏却又是狼战的儿子,是银月狼族和白狮族达到平衡的中间点。
一旦这个中间点消失,凭他跟狼战的关系,凶多吉少。
狼战也不希望狮云死,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他们并没有在迷雾森林里找到聚魂木。
狼战只能罢休,他曾经想过跟狮艺多生几个幼崽,增加自身的保障,可是无论怎么努力,他们仍旧只有狮云一个幼崽。
他曾经怀疑是狮艺不想再生下他的幼崽,而采取了别的手段。
狼战偷偷地找其他雌性试过,也是一无所出。
这下他才死了心。
狮云感受到了狼锦的抚摸,偏转沉重的头颅,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狼锦制止了他要继续说话的行为,“云,我打算去找狼睿。你应该不知道他,他是银月狼族族长的亲儿子,现在是黑石城的城主,他还进了祖地,从里面安全出来了。如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可以救你,非他莫属。”
“你一定要说他肯定不愿意救你,这你不用担心,我手上有东西,他肯定愿意交换的,但是你要跟我一起,趁他们心事全在攻城上,我们悄悄离开。”
狼锦用兽皮背起狮云,躲入了无人的森林后方,消失在林海中。
另一个探查的兽人从树上匆忙滑下来,由于太急,距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时,他就跳了下来,差点摔了一跤,还未等站稳,冲了出去,“城主,神使,他们,他们,他们的巫术太厉害了。”
“巫术?!”昭挑了挑眉,大陆上还有谁的巫术比得过兽神殿。
在大型战争中,巫的力量起不了大作用。
“是的,巫术,黑压压的一片射向天空,又掉下来,然后野兽就倒了一大批。”
昭摩挲了下手中的权杖,“哦?确定不是异能?”
那名兽人坚定摇头,“不是异能。”这种大规模的催动异能,就算隔得再远,应该也能感应到一些。
现在他一点感应都没有。
昭似乎也明白这一点,“走,去看看。”
他来到森林的边缘,长袍无风自动,整个人慢慢飘了起来,到达最佳视野时,他停了下来。
此时的战场上远远看到,有一片杂乱的颜色,那一片就是之前倒下的野兽,身上或多或少的插着一根根带着羽翼的棍子。
鲜血从这些棍子中流了出来,前面倒下的野兽,被后面冲来的野兽踏平。
狼睿心中默数着第二批到来的野兽距离,就在进入射程时,狼睿对站在高塔上举旗的传讯官做了一个预备的手势。
传讯官一挥手中的彩旗,一声一声尖啸声传来,只见一道道带着瓶子的箭矢飞疾而出。
如雨般砸入野兽群中,瓶子受力碎裂,里面装有的动物油受力迸射而出,洒了底下的野兽一头一脸。
皮糙肉厚的野兽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
远处的昭嗤笑一声,这算什么巫术,徒有虚名,正当他想降下去时,突然,城墙上,一道道带着火光的箭矢飞疾而出。
这么密集的放箭,根本不需要准头,只要按照大队长的要求,喊多少角度的时候,凭借着平时训练有素,下意识地就找到了准确的角度,随后搭弓,点火,放箭。
火箭落入刚刚淋了动物油的野兽群中,火舌瞬间蹿起,迅速蔓延,刹那间便火光冲了天,肉香与惨叫声四溢。
城墙上的兽人,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满眼全是心疼。
刚刚第一批倒地上,被其他的野兽这么一踏,变成了肉泥,现在这批,直接成了炭。
昭眉心直跳,这种攻击方法他还是头一次见。
连城墙都没有摸到,野兽已经倒下了一半。
而后面的野兽似乎心生退意,想往后折返,却被不明真相的野兽阻挡了脚步,调头的野兽与后面的野兽发生了踩踏事件,随后又倒下了一批。
墙城上的兽人跟过哈托尔节日般一扫之前的心疼,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城主什么时候下令开城门,出去把这些肉捡回来。
折返的野兽阻拦不了后面红着眼的体型高大的野兽,像牦牛,羚羊,野马等。
“哞——”
“啾——”
杂乱的野兽鸣叫已经快要冲到城墙底下了,只见有什么东西从城墙上被抛了出来,随后城墙上绿光一闪。
昭终于看到了异能的使用,可是,为什么是绿光?
绿光则代表了异能属性是木系。
众所周知,木系是所有异能里最弱最无用的异能。
不屑的念头还没有落下,只见距离城墙十几米的地上,肉眼可见地升腾起一株又一株木蒺藜,迎风见长,藤蔓由一指粗逐渐长到碗口粗,此时的野兽们已经冲到了跟前,受冲力的作用,根本来及杀手,前扑后继,全部钉在了冒着寒芒的木蒺藜的闪着寒芒的尖刺上。
鲜血如箭雨般飙出,流了一地。
城墙上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甚至有人已经脱口而出,“好可惜,这些血用盐一调,够吃上好久。”
一旁冰冷沉静的狼睿眼角抽了抽,族人们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