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被逼着给秦钟下跪道歉。
宝玉才消了气,答应不追究这件事。
放学后,金荣回到家中,越想越气。
“秦钟不过是贾蓉的小舅子,又不是贾家人。”
“和我一样,都是贾家的亲戚。”
“在地位上谁也不比谁高一等。”
“凭什么今天我要给他磕头。”
“说起来他不过仗着宝玉的势。”
“仗就仗吧,做事光明正大也没人说什么。”
“偏偏天天和宝玉鬼鬼祟祟的,把别人当真瞎子,以为看不见。”
“今天他又去勾搭别人,让我看见了,就算把事情闹大,丢人的是他,我怕什么。”
他娘胡氏听他自言自语,话语中带着生气和不服气,对他说道。
“你又惹什么事了,我好不容易在你姑姑面前求个情。”
“你姑姑又费了好大力气在琏二奶奶前面说了不少好话。”
“这才让你进了贾家学堂去读书。”
“要不是靠着人家,咱家可没钱供你读书。”
“何况去上学,还管饭管茶的,给家里省了多少粮食。”
“省出来的钱,给你买件好衣服不好吗。”
“另外,要不是你在那读书,怎么认识薛大爷。”
“薛大家对你不错,一年随便赏你点。”
“这两年从他身上弄走了七八十两银子了。”
“你要是还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比上天都难。”
“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上学吧!”
“别想那么多,玩够了去睡觉!”
金荣只好将不满压下,玩了一会,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依旧去上学。
他的姑姑,嫁给了贾家“玉”字辈的后人。
名字叫贾璜。
不过贾家后人不是人人都能混的像宁、荣二府的权势。
这贾璜夫妇,有一些小资产。
又经常去宁荣二府走动。
夫妇二人嘴又甜,又会奉承尤氏和风姐,所以在二人面前也得了不少好处。
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这天贾璜老婆看天气挺好,家里又没什么事。
便带上一个婆子,坐上了车,回到家里看看寡嫂和侄子。
二人说了会闲话,金氏将前两天金荣上学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璜大奶奶听了,心中怒火升腾。
“这秦钟小崽子是贾家的亲戚,难道荣儿不是贾家的亲戚。”
“有些人就是太势利了,何况,这小崽子做的事是要脸的好事吗。”
“就是宝玉,也没必要偏向他到这种地步。”
“我去宁府找珍大奶奶,给秦钟的姐姐说道说道,让珍大奶奶评评理。”
金氏听了这话,急的脸上冒汗。
“我还真是多嘴,对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事可千万别闹大,闹大了不管谁对谁错。”
“金荣肯定在那读不了书了,要是贾家学堂不要他了,家里不但多了张嘴吃饭,他也不能再读书了。”
璜大奶奶听了,说道:“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家人受到欺负,我就要讨回公道。”
“你等着我把事情闹大,凭我在贾家的面子也不会有什么事。”
也不听她嫂子劝,一面叫老婆子叫来车,坐上来到了宁府。
到了宁府,进了车门,到了东边小角门前下了车。
进去拜见贾珍之妻尤氏。
她不敢一上来就发火,小声问了尤氏安,殷勤的说了几句话,这才问道。
“今日怎么没见蓉大奶奶?”
尤氏说道:“她这两天病了,经期两月没来,叫来大夫瞧了瞧,又不像是怀上了孩子。”
“前两日,每到下午,身子就懒的动,话也懒的说,还时常头晕眼花。”
“我对她说,你有病就不用早晚来给我请安。”
“好好养着病就行了。”
“就算有亲戚过来,有我支应着,若是长辈见怪,我给他们解释。”
“就算是贾蓉,我也嘱咐他,没事别招你媳妇生气,也不要让她做事。”
“让她只管静静的养病,要是想吃啥,打发人来我这要。”
“我这没有,去琏二奶奶那要。”
“若是她出了事,你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了。”
“这么漂亮的,脾气好的人去哪给你找。”
“她为人处事,哪个亲戚不夸奖不喜欢。”
“她这一生病,把我的心焦急的不得了。”
“偏偏今天早上她兄弟来看她。”
“小孩子又不会来事,看她姐姐身体不好,有些话就不应该说。”
“可他偏偏将前两天在学堂的事告诉了他姐姐。”
“说他上学时被同学欺负了,同学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这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姐姐。”
“要我说,别说这点小事,就算是委屈十倍的事,这当口也不应该说。”
“婶子,你是知道我那媳妇的。”
“虽然平日里有说有笑的,也会来事。”
“但是她心思重,不管听到什么话,都往心里去了。”
“她这个病的病根就是这么来的。”
“今天又听到她兄弟受了欺负,又是恼,又是气。”
“恼的是那些人胡说八道。”
“气的是他兄弟不好好上学,给她惹事。”
“今天连早饭都没有吃,我听到信,到那里安慰了几句,这才劝好。”
“我让他兄弟去找宝玉了,又亲眼看她吃了半盏燕窝汤,我才过来。”
“婶子,你说我这心急不急。”
“现在又找不到一个高明的大夫,我的心跟针扎似的。”
“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好大夫啊?”
金氏听了贾珍媳妇的话,刚才想要找秦氏理论的气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吓的心乱蹦乱跳。
听到尤氏问她大夫的事。
连忙答道:“我们这里好像没听说有什么好大夫。”
“不过你这么一说,说不定是怀上了也不一定。”
“你可要弄清楚了,别让大夫给弄混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尤氏道:“可不是吗!”
二人正说着话,贾珍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金氏,问道:“这不是璜大奶奶。”
金氏上前见礼。
贾珍道:“留下来吃饭吧!”
说完这句话,就回到了里屋。
金氏本来进宁府的目的是找秦氏算账,说秦钟欺负她侄子的事。
听了尤氏的话,才明白这事不但不能提,反要劝家人不要乱说。
又见尤氏和贾珍对她客客气气的,心中不怒反喜。
同尤氏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金氏走后,贾珍过来坐下,问尤氏。
“她干什么来了?”
尤氏答道:“刚进来时脸上怒气冲冲的,说了半天的话。”
“我又提了媳妇的病,她的脸色反倒平静下来了,也没说有什么事。”
“你留她吃饭,她听说咱家有病人,也不好意思留下吧!”
“后来又聊了会就走了,也没说有什么事。”
“你说咱媳妇这病,去哪找个好大夫请过来看看。”
“可别耽误了,就说咱们家里的大夫。”
“水平太次了,一个个的都是拾人牙慧。”
“请来的大夫怎么说,他们也照着说一遍。”
“侍候病人殷勤得很,一天三四个人值班,号四五遍脉。”
“他们一起商量着写了个方子,吃了也没效果。”
“倒让媳妇一天换四五遍衣裳,起来见大夫。”
“对病人没有半点好处。”
贾珍说道:“可不是吗。”
“这孩子也胡涂,何必脱脱换换的,如果受了凉,又是病上加病。“
“衣服和人比起来算什么,就是一天换一套新的,也不是换不起。”
“我对你说个事,刚才和冯紫英见面了。”
“他见我气色不好,问我怎么了。”
“我对他说,儿媳妇身体不好。”
“大夫也看不出来是怀孕了还是得了别的病。”
“更不知道这病重不重,会不会要了人命,所以心里有些急。”
“冯紫英说他小时候有个老师,叫张友士,学问渊博。”
“而且是个好大夫,不但能治怪病,还有断人生死的本事。”
“今年来首都给他儿子捐官,就在他家住着呢。”
“如果他能将儿媳妇的病治好,那就太好了。”
“我让人拿着我的名片去请了,今天不来,明天也会来。”
“冯紫英听了我的话,马上赶回家中,亲自去求这位先生,务必过来看看。”
“我们对媳妇接下来怎么治疗,也要等这位先生看过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