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并没有因为陈默的语气而生气，他再次打了个响指。
    面前又出现一张桌子，上面有茶杯、茶壶还有一碟精致的点心。
    “怎么样？来一点尝尝？”
    陈默没有说话，男子见他不动，也不再劝，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红茶，然后拿起一块点心，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每一次我快要发疯的时候，都是这一碟点心的美味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的。不得不说，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不像这里……”男子的语气有些惆怅，还带着一些伤感。
    陈默仍然没有说话，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但之前在医院里经历的一切也还历历在目。他分不清到底那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他下意识的侧头看向那扇熟悉的门。
    陈默清楚的记得，自己从雪庙村打开了这扇门，他带着王欣和洪绣进了这里。
    而那之后，他的记忆就全是精神病院的一切了。
    对面的男子依旧在悠闲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没有任何攀谈的意思。似乎他在等，等陈默冷静下来。
    陈默的目光环伺，仔细打量了周围的一切，最后再次聚焦在对面的男子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再次开口：“我都记起来了。不过，王欣和洪绣在哪里？”
    “你说他们？”男子打了个响指，随后，两个人，或者说看起来像是人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王欣和洪绣此刻的样子十分怪异。他们的身子依旧保持着最后一刻朝着陈默扑来的姿势。但他们的身子前面一半已经分崩离析，就像是在游戏里被什么东西打成了一团马赛克，看起来相当怪异。
    “他们……这是……”陈默皱了皱眉，沉声问道。
    男子优雅的抿了口茶，“这还是拜你所赐。你扭曲了一切，现实变成虚幻，而虚幻变成现实。他们正好处在这个分界线上，就变成这副样子喽。”
    “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个……就取决于你了。你希望他们死还是活？”男子笑着问道。
    陈默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记忆已经恢复，王欣和洪绣做了什么他都想起来了。耗子就是死在他们手上，按道理他恨不得立刻就让他们去死。
    可之前在精神病院里的一幕幕也是真正发生过的，陈默这时的心态变得十分纠结。他突然没了那么重的杀心，但就让他这么饶了这两个畜生又不太可能。
    一时间，这片空间再次陷入了寂静无声的境地。
    男子见状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如果要他们死，你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可如果要他们活，似乎他们的下场也并不会太好……”
    男子站起身，他那星光点点的黑色长袍拖在地上，在这片寂静神秘的空间里显得分外高贵优雅。
    他来到洪绣面前，抬起手，手指在洪绣还没有崩溃的脸庞上划过。
    “这个女孩子是『田园之主』的手下。哦，不，现在应该称呼那个老家伙为『黄金』才对。”
    他又指了指一旁的王欣，“至于他么，他隶属于一个让人厌恶的混蛋！”
    男子似乎十分不愿意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只是冷哼了一声。
    “就算你放了他们，回到各自的组织，他们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况且，被『候选者』拉入单人试炼，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我估计他们回去也会成为小白鼠，被人关起来各种拷问在这里的经历。”
    男子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陈默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了残酷的一面。也就是说，王欣和洪绣就算活下来，下场也是生不如死。
    这一刻，陈默似乎找到了答案，他摆了摆手对男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活着吧。我在医院里答应带他们活着离开。但他们杀了我的兄弟，我不可能饶恕他们。也许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吧。”
    男子有些诧异的看了陈默一眼，嗤笑道：“我不知道是该叫你『刺猬』呢还是叫你双鱼座的『选中者』呢！这么仁慈的审判似乎不是白仙的作风，反而更像是双鱼座的优柔寡断呢！”
    陈默似乎被对方这句话刺激到了，他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对方的话直指他的内心。
    作为一名占星师，陈默对每个星座的情况再了解不过了。
    他一个双鱼男，是个什么鸟样，自己怎能不清楚？
    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确实心软了。
    这种该死的『共情』有时候真的让他十分痛恨自己。但人格面具的力量十分强大，他知道，每个人生下来就戴上了这个面具，甚至可以说是枷锁。没有人能够摆脱，除非他死了。
    『人鱼』的潜意识是想要逃避一切痛苦，回归属于她的大海，可现实的残酷却总在折磨着她。这就是为什么双鱼座的人格面具是『人鱼』的缘故。她上半身是人，体会着人间的疾苦，不断为一个个生灵的苦难所悲伤，这是『共情』，而下半身则是鱼身，这代表着动物的本能，她只想回归海洋的怀抱，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看到陈默的表情，男子脸色有些尴尬，急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十分抱歉！”
    “没事，你说的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优柔寡断，狠不下心来。”陈默摆了摆手，大方的承认了。
    说完这些，他的心情似乎都变好了许多。再次看向对面男子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而不是之前的阴霾和怨毒。
    男子敏锐的感觉到陈默的变化，他抬起手在空中一挥，周围的景色再次一变。
    他们突然出现在一座海边的悬崖上。
    前方是碧蓝的大海，海鸥在海面上翱翔，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上，让人心旷神怡。
    身后则是被绿草茵茵覆盖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一栋精致的小木屋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陈默和男子此刻就在小木屋前的空地上。
    “怎么样？这样的景色是不是能够说明你此刻的心情？”男子来到陈默身边，和他并肩而立，眺望着远方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