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封密信呈到了陵尹啸行的面前。
“啪!!”
他狠狠一拍桌案,坚固的琉璃四脚桌立刻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无能的东西!”
他怒斥道。
殿宇中,除了无知无觉的提灯女相,只有锦衣大统领宗铭荻和大太监裘连公公在侧。
两人一看天帝的发火,不约而同收敛了气息。
“查了一整天,居然毫无收获!!朕拿那么多至宝养他们,难不成喂了狗?!”
他紧蹙双目,身躯猛然转向宗铭荻,牙关一字一字地向外蹦道:
“你给朕解释解释,沧溟大陆的一流寻脉师,怎么会连一丁点痕迹都发现不了?!没有资源,渔阳长策哪弄到那么多的阙珠?!当真是他们本事不济,还是你当初的情报有问题?!”
宗铭荻立刻跪倒在地,神色严峻,“陛下,当下才去了一日,或许昨日所探查的地点,确实没有灵石矿藏!况且,渔阳长策能隐藏那么多年,锦衣使者多次探查都没有发现痕迹,足以说明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手段,甚至还可能有更厉害的大能修士在背后相助!”
陵尹啸行斜睨着脚下的心腹,气息粗重,脸上肌肉不断的抽动着,他在极力压制着怒意,
按说身居高位万年有余,早就应当练就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但对他而言,渔阳氏就是一个不知何时会让他毒发身亡的毒疮,不痛不痒时还可以容忍,一旦出现爆疮苗头,他就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除之而后快!
他缓缓迈动步子,围着脚底穿龙的男子踱起步来,气息阴沉如雷霆奔涌。
“让人宰了那么多手下,却连出手之人的身份都没有查出,现在又被戏耍的连猴子都不如,宗铭荻,你曾护驾有功,朕也给了你无上的权势,但你是不是胜任不了这个高位?!”
他阴沉沉地道,双眸中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烧成碎渣。
“请陛下再给他二人几日的时间,若仍无成果……”宗铭荻咬了咬牙,“臣愿自请去祭魂司服役!!”
陵尹啸行看着跪地的龙袍,眯了眯眼眸,声色俱厉道,“传令过去,再给他们两日时间,若连续三日都毫无所获,就给朕滚出天帝城!”
“还有,告诉长宁,美色是用来磨骨消魂的,若用不上,还留她有何用?!”
“是,臣这就去传令!”宗铭荻厉声说道,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穿龙的身影离开,陵尹啸行愤怒地哼了一声,转身就看到那张出现裂纹的琉璃桌。
一张桌子都造得这么结实,是讽刺他修为不行吗?!
他一脚猛踢了出去,琉璃桌顿时飞起,撞上墙壁后发出一道巨大声响,随即粉身碎骨。
他这才呼出一口气,看向一旁的老太监,厉声道:“传渔阳长策来见!”
裘连公公立即俯身,“遵命!”
脚下小步轻点,出了殿宇。
沧澜王府中,渔阳长策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一到手,他就直奔申屠不错的密室。
“老四真是不省心啊!”
他看着信的内容,眉头越皱越紧,不由得感叹起来。
“像他娘亲。”申屠不错平淡地说道,“不管三魂如何破碎,只要填补起来,就还是那女子的子嗣。”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十成十的一脉相承。”
渔阳长策若有所思,“难怪陵尹派了那么多锦衣搜查沧澜王城,看来这小子在第一次出手时,就已经被人捕捉到了气息。”
白发老头沉吟了一下,“终究是有秘法的,老朽也没有参透,他信步由缰,胆略可赞,莫要太苛责他了。”
渔阳长策很淡然地说道,“没有打算责备他,没什么事是能绝对滴水不漏天衣无缝的,他把水搅浑,也未必就全然没有好处。”
两人正说着,密室外传来几声轻叩,紧接着进来一名暗卫,“启禀王爷、先生,天帝召王爷前去觐见。”
渔阳长策听罢,看向申图不错,笑道,“先生,打个赌可好?陵尹憋了一日,今日召我,定是要问阙珠。”
申屠不错有些促狭地笑道,“你都算好了,老朽还怎么赢?”
两人都呵呵地笑了起来,但旋即又同时转为严肃。
“你且去,老夫有法子护你。”申屠不错说道。
“他应当还不敢这么早对我下手,至少也要等巡完全域,确定了其他几人的态度后。”渔阳长策说道。
半个时辰后,一身华贵王袍的沧澜王 ,来到了行宫中的主殿前。
四周侍卫林立,三步一岗,皆昂首挺胸,跨兵刃而立。
主殿前,站着一名瘦高男子,墨色锦袍,一条黑龙盘踞在锦袍之上,双手负背,气息不露。
“宗铭荻恭迎沧澜王殿下!”墨色锦袍上前一步,拱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渔阳长策摆着手,走上前道,“若问天帝跟前的得力干将,当非宗大统领莫属,老夫哪里承得起恭迎二字。”
宗铭荻有见王不跪的特权,两人站在殿前,相互抱拳,客套了一番,这才一起入殿。
殿中,陵尹啸行如一条盘踞的巨龙,威严肃穆地坐在金銮椅上。
身侧,通体雪白的提灯女相提灯矗立,如一枝雪白木桩。
“老臣渔阳长策,参见陛下!”
沧澜王行了全副王臣大礼,才被陵尹啸行赐平身。
“渔阳爱卿,朕巡视全域,自觉与你等亲如一家,从未做过多防卫。但近日,朕的几十名侍卫莫名失踪,锦衣使者寻踪觅迹,竟查出出手之人乃是来自于你沧澜王府,不知你可有说法?”
陵尹啸行如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倒是让渔阳长策意外了一下。
“回陛下,老臣甘领失职之罪,”渔阳长策说着又跪了下去,“老臣先前确实隐瞒了此事。近几年,北域出了一名行踪不定的散修,最初是对末等城池的官兵下手,巡捕司数度捉拿,但因北域修士普遍修为不高,使此人频频逃脱。几番追捕无果后,此人竟进了沧澜王城,不时截杀王城侍卫统领,后来不知何故,又盯上了帝域的散修,只要遇到天帝城的修士,便一律斩杀……”
渔阳长策缓缓说道,“老臣的一名贴身侍卫曾与其交手过一次,听其言语,似为帝域之人,不知何故,竟专门仇视同域修士……老臣无能,一直未能将此人绳之以法,请陛下降罪。”
陵尹啸行阴沉着脸,一旁的宗铭荻也如出一辙,倒是站在提灯女相身旁的裘连公公,抬眸看了沧澜王一眼,但旋即又垂下了眼眸。
“听你此言,倒是错在天帝城这边了。”陵尹啸行不虞道。
“老臣并无此意,但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言!”
“老臣认为,此人乃是一名仇官之人,位高者自带仇恨,一些自视甚高的修士,将修行中的挫折,或是仕途中的波折都归咎于功成者,此人很可能是求之不得而生恨,渐渐的由末等城池延伸至王城,而后又迁怒于天帝城……”
整个殿中寒意森森,几双眼睛全都直直地盯着跪立在地的沧澜王。
“既然是这样,宗铭荻?”陵尹啸行斜眸瞥向一旁的墨色锦袍。
“臣在。”锦衣大统领立刻迈步向前,身躯微躬,一脸肃穆。
“既然沧澜王手下无高手可用,那就派一部分锦衣使者过去,协助沧澜王将此人捉拿归案,务必从速,不得懈怠!”
“是!”宗铭荻沉声领命。
一个时辰后,沧澜王走出行宫,先给贴身侍卫传了一道命令:
“去通知老四,让他放开手,只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