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挚站在山坡上,望着北方,两鬓已经斑白地越发明显,只是他显得更加沉稳了。自从出了杨复滑这一档子事情后,蒙挚心里多少有些变化,毕竟自己曾经力荐过这个人,不曾想是坦蕃的人,差点坏了大事。自己领命藏匿于北境驻防军的身后,由于杨复滑这么一闹,自己也败露了身份,萧景琰安排的计划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蒙大将军,在此想什么?”列战英不知何时从其身后悄然无息地走了过来。
“列将军!我是在想,这坦蕃人如此狡猾,他们四面围堵我大梁,除了南境的穆王爷与之有过交手,其他一直没啥动静啊。你说他们在北境是不是还有大文章要做呢?”蒙挚显得异常愁绪。
列战英捋了捋已经花白的胡须:“金陵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终究有一场大战,并且是几个方向同时进行的。我们现在各守一方,虽然兵力上有些分散,但是对手亦是如此,只要我们坚守,坦蕃人任何奸计也不会得逞的。”
“蒙大将军,金陵的飞鸽传书到了,此信贴有红色之羽,非常重要!”一名将士递上来飞鸽传书。
蒙挚与列战英相互一对视,立即接过书信朝着营房内走去。
蒙挚很快阅读完书信并没有任何言语,他把书信又递给了列战英。
列战英快速地阅完,缓缓坐在一旁看了看蒙挚:“蒙大将军,皇上和太子殿下将计就计,若是能在金陵就能找出敌人来,甚至能把已经渗入我大梁的坦蕃国王找出来,那是不是就能避免后面的恶战?”
蒙挚当然不能告知列战英关于赤林盟的事情,他更不能断定就此能避免后面的战事,皇上用飞鸽传书告知他们,无非就是让他们加强巡防,时刻做好战事的准备。可是,蒙挚此时却不会这么想,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当然,这并不是蒙挚的计谋,而是昨天从庆州传来的书信,林殊已经为他谋划了引蛇出洞的计策,一是探一探北境到底有多少坦蕃大军,准备的情况到底如何,二是配合金陵的将计就计。而两个地方的计策都与林殊有关,北境是林殊亲自来信告知了蒙挚如何安排和配合,金陵那边通过夏冬引导了太子决定的将计就计,蒙挚顿觉这林殊仿佛又变成了当年的那个梅长苏一般。
蒙挚把书信放到自己的怀里后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次:“列将军,皇上和太子殿下设计,那我们也不能闲着。不如我们也来一个引蛇出洞,这样就能让坦蕃里外受敌,还能探出一些虚实出来。”
列将军微微一笑:“原来蒙大将军早有打算了?”
“我们这样......”
天色渐渐暗下,北境驻防营内突然升起白色挂旗,所有将士头戴白色布条,腰间也绑上了白色布绳,每一个将士都显得非常悲伤,有的甚至对着金陵方向嚎哭起来。
营地的中间摆设了一个吊唁的灵堂出来,所有的将士陆续前来开始跪拜。直到深夜,吊唁才接近了尾声。
蒙挚和列战英走到训操台上,看着台下所有垂头丧气的大梁将士们,他擦拭了眼睛抿了抿嘴巴:“大梁将士们,太子殿下被奸人所害,呜呼悲哉!此仇我们必然要报。但是此时最为要紧的是大梁金陵已被坦蕃渗透,皇上需要我们,大梁的百姓需要我们。虽然我们在此进行了简单的吊唁,但是还不足以表达我们对太子殿下的悼念之情。所以,今晚我将率领人马赶回金陵,而剩下的将士们势必守护好北境,如若有敌人来犯,一定要坚守下去,不能丝毫退让。待我把害死太子殿下的敌人拿下后,我就会返回北境杀到滑国都城,甚至杀到坦蕃去!”
“为太子殿下报仇,杀到坦蕃去!”所有将士义愤填膺地喊叫着。
蒙挚与列战英相互对视点头,蒙挚做了安静的手势:“我离开北境后,列将军将负责这里所有的事情,希望大家携手同心,为太子殿下报仇雪恨!”
列战英接过蒙挚手中的令牌,两人相互作揖,蒙挚披风一甩,走下台去,跨上早已备好的战马上,左手拿起白色祭旗,带着一众人马走出了营地,朝着金陵方向赶去。
蒙挚带着人马一走,北境驻防营一下就变得冷清起来,十万人马瞬间就剩下了三万。
图鲁,坦蕃八大神将排名第二的人,坦蕃北境军的大首领,与库尔玛不合,经常在朝堂上相互内斗。自从他率领坦蕃北境军以来,很少露面,他手下将军无数,各个英勇善战,很多时候并不需要他出手,战事就已经结束了。此次,他与蒙挚对峙在北境,若不是坦蕃国王从北境返回滑国,然后要他在此按兵不动,他早就南下了。
探子急急忙忙奔跑回来,把大梁北境驻防军发生的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图鲁当然知道金陵所发生的事情,大王松德布西再次渗入金陵,他还一路护送过。在坦蕃有一个部门叫传书阁,专门负责整个坦蕃的信息传递,里面养着无数信鸽,每天优胜劣汰,除了信鸽以外,还有西域骏马以及报信人员。这是一个庞大的机构,同时也是直属坦蕃国王管理。
图鲁虽然长得消瘦,但是武功卓越,善于兵马之术。他听完探子的禀报只是淡然一笑:“这么大动静,做给我们看呢!我们按兵不动就好!想要引我出面,大梁人以为我们愚钝不堪吗!”
“大将军厉害,一下就看穿了大梁人的计谋!”身旁的将士们开始拍起马屁来。
“哈哈哈,我们大王渗入金陵,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说明他们还在试探,那个大梁太子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没有必要轻举妄动,我们对峙了这么久,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图鲁不敢轻举妄动,表面上是看出了对方的阴谋诡计,实则是他还有另一个重任,那就是要随时在侧翼保护在滑国国都的圣母,也就是国王的母亲,玲翡公主。图鲁的母亲去世的早,他的父亲和松德布西的父亲关系非常好,小时候的图鲁经常和国王一起玩耍,因此也受到了玲翡公主的爱戴,在他骨子里,早已把玲翡公主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坦蕃虽然势力强盛,但是国内还是有不少部下一直反对玲翡公主复国滑国,直至今日,依旧存在着内斗。松德布西大王也担心玲翡公主的安危,所以在她身边安排了顶尖高手保护她,同时又暗地里给自己关系非常好的将领私下布置了保护的任务。这一次,大王松德布西再次进入金陵,临走前路过坦蕃北境军,专门向图鲁强调了一番,这也是图鲁不敢轻举妄动的一个主要原因。
天色已亮,探子再次来报,蒙挚带着大梁军已经远离,看样子确实是回金陵了。
图鲁依旧淡然:“不管他是真的回还是假的回,大王他们在暗处,就算他们回去了,也没啥作用,反而是给我减少了麻烦,到时候大王发号施令,我们直接一路南下,岂不快哉!要知道,这个蒙挚现在是大梁第一猛将,虽然年纪上去了,那武功可不是一般人所及的。这一点,大王松德布西和他交过手,深知其实力。”
周围的坦蕃将士对图鲁的话相信不已,无人敢有其他异言。
“传我令,今天是坦蕃狩猎节,各自打些猎物,我们好生庆祝一番!”
图鲁见蒙挚带人已走远,想必也真的是回了大梁,剩下的大梁军也不会轻举妄动,这个时候放松一下,倒也能让坦蕃将士们轻松不少。
几千人同时出动,猎物自然打了不少,晌午开始,图鲁就和所有的将士们开始把酒言欢起来,似乎早已忘却他么你的对面还有大量将士的存在。
大梁的探子也把所见情况禀报了列战英,他随即安排了人马告知了蒙挚。此时的蒙挚早已在半路改道,然后绕道偷偷地在坦蕃北境军的身后隐藏了起来。
蒙挚心里很清楚,林殊在心里明确地说道:坦蕃北境军很有可能不会轻易出动,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这一点。若是坦蕃北境军主动出击的话,也只能探一个虚实,实则没有多大战果。所以,这只是引蛇出洞的第一步,真正的是蒙挚率领人马绕道其身后,然后与列战英前后夹击,一举把坦蕃十万北境军一举歼灭,这才是林殊最终的目的,这也是林殊说要给蒙挚一个大礼。
所以,蒙挚很早就向皇上要了兵权,关键时刻可以自由调遣和决定。同时,萧景琰早已下达了皇命,蒙挚可自行做主对坦蕃军进行军事行动。有了这些,蒙挚不再受任何约束,他早已在为萧景琰的反击做好了准备,这也是他为何被假装罢了兵权调回金陵,然后又悄然再率军潜入北境,若不是列战英出事,那个杨复滑突然出现在北境的话,蒙挚依旧会隐藏着呢。
见图鲁与其他坦蕃将士已经酒过三巡,蒙挚此时也这才反应过来,为何林殊用黑游鸽传信说,时间一定要定在今天。
图鲁虽然有些醉意,但是很久没有如此畅快过,他返回自己的营房,刚想迷瞪一会儿,巡逻的将士匆匆而来,告知了前后受敌,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
图鲁瞬间酒醒,他连忙拿起佩剑,带着人马冲到了营地门口,见列战英带着人马气势汹汹地正要杀将而来,在他们的身后蒙挚正杀的兴起,砍杀之声也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