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步行出城。
因为骑不了马……
送行的人实在太多了,都把路堵死了。
这群堵路的人里面一小部分是送郭香的,剩下一大半都是来送张景安的。送郭香的人里大多是青壮年男性,而送张景安的人里面大多是老人孩子,还有姑娘。几千上万人就这么堵在他们出城的街道上,几乎把他们困得一动不能动。
“你好厉害。”楚明新暼着张景安,从头上抓下来一朵小野花。
张景安看着周围挤满的人,身上头上满是被人丢的花,整个人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些来给他送行的乡里乡亲不光拿花砸他,还不停给他塞水果。他不要都不行。
在人群高举地一篮子一筐的水果里,楚明新突然眼前一亮,他看见一个他眼熟的水果。看了看周围,发现人群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景安身上,他快速伸手将那个水果抓在了手里。
苹果!
他拿袖子仔细擦了擦苹果,上去就是一口。
“呸……”
又苦又涩,还酸。
一定是这个苹果不好!
他看向姜子楚,姜子楚也在不停抖落人群扔偏了扔他身上的花,见楚明新看他,他正想问看他干什么,就被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水果堵住了嘴。
“呜!”
这个苹果不好,楚明新要换一个,他勾着头寻找目标,一篮子苹果就出现在了他面前。他顺着拎篮子的手去看人,是张景安。
这小哥哥简直就是活菩萨。
楚明新把篮子拿过来给姜子楚抱着,他从篮子里面捡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擦干净,咬——
就是就是!
他开心地蹦跶。
就是那种绵绵的奶牛苹果!
然后他出城这一路都在吃苹果。他也不管周围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就是一个吃苹果。
他把一个苹果举到姜子楚面前,“你也吃苹果。”
“这是柰子。”姜子楚耷拉着眼皮说:“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核放回篮子里?”
“不能乱扔垃圾,找个垃圾桶再扔——”
两人同时一愣。
“出城往野地里扔。”楚明新说。
姜子楚好奇地问:“乱扔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楚明新说:“但这是素质问题。”
张景安看向楚明新和捷成两个少年,又将目光落在楚明新身上。
他认定这个少年来自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在那里人民安逸,百姓爱戴治理国家的官员,生活秩序井然。少年们无忧无虑,将树枝当作剑来与同伴追逐嘻嘻,没有一个孩子受到饥寒。
连街道上都是整洁干净的。
还有那首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那地方没有奴隶。
把我们的血肉——
在他那隽美的眉眼间,露出了无比坚定地神情。
用了将近三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城门口。
验过身份后,一行十几人马上出城。
楚明新将自己的小驴子拉的车卸下来,东西和母鸡都让小驴子驮在背上,又把小驴子的缰绳系在姜子楚骑的马的辔头上,这就完成了。
他单膝跪地,将韩不任换出来。
韩不任站在自己这个原本的世界里,总是显得有些慌张,环视一圈过后,他看见了姜子楚这才安心些。楚明新说了,不管什么事情,姜子楚都会当在他前面,不会有事的。
他跨上马,就迎上了张景安带有疑惑的目光,他闪躲地避开了那目光。他这一躲,张景安的目光就跟另一边姜子楚的目光撞上了。姜子楚别开头。
一行人前进出发。
获狐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马匹,骑着自己温驯的小母马在队伍里穿来穿去,又不时跟郭香开心地说些什么。
这时候只要不是眼瞎的,也都能看明白这获狐跟郭香是个什么关系了。
韩不任看着那少女开心的样子,脸色变得奇怪起来。因为他意识空间中才了解到一件事,在他这个世界女性生孩子容易丧命并不是因为不健康,而是生孩子的年龄太早了。
在他们这边女性普遍十二三四岁就结婚生子,可在楚明新的世界里这是严重的犯罪。一个十三岁女孩和别人发生那种关系,不管是不是自己同意,另一个只要是成年人都会被判重罪。而且还要上新闻,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这时获狐骑着小母妈溜达到韩不任身边,又看了张景安一眼,就压低声音跟韩不任说:“我与你说了好些,你一点都没听进去。”
“你多大?”韩不任问。
“我、我多大?我十四了。”获狐莫名其妙地看着神态不同往常的少年,“怎么了?”
“周岁还是虚岁?”韩不任追问。
“虚——哎呀,你干嘛呀!”获狐被问得很不开心,她最讨厌别人说她年纪小。现在马上十月了,再过两个月就是明年,到时候她就是十三岁,虚岁就是十四!所以她就是十四岁了,怎么了嘛!
韩不任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里有些茫然,又有些哀伤。
因为出城时耽搁了太多时间,原本打算是今天出关的,结果刚走完三分之二的路程,天就完全黑了。他们只能就地露营。
“诸位多加小心,这山谷中有野人出没!”
楚明新睁开眼。
“有……野人吗?”
“好奇怪……”获狐好奇地看着楚明新,“你今日一下午都不对劲,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就刚刚,好像一下又变回来了?”
楚明新看着眼前的篝火,又看了看跟自己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获狐、张景安,姜子楚。
“给我弄个火把,我要去周围转转。”
姜子楚没有多话,找来一个木棍,上面裹了几层涂满猪油的布,将火把点燃就打算跟楚明新一起出去了。
“你留下,万人迷跟我去。”楚明新一边说着,一边从小驴子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抱在怀里。
“万人迷?”姜子楚不情愿地将火把给了张景安,“你这两天给人起了多少个外号了。”
张景安接过火把,姜子楚想了想,将自己的赤金匕首又塞给了楚明新。而后楚明新就带着张景安离开了营地。
“啊!!!”
获狐在楚明新和张景安身后忽然发出一阵惊叫。
姜子楚蹙眉看她,“怎么了?”
“那个、那个、他们那个——”获狐凑到姜子楚耳边就是一阵嘀嘀咕咕。
而姜子楚的脸色也在篝火火光的照耀下变得越发精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