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楚明新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发出惊叹。
然后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海水没过了他的脚面，海水朝他推过来，又缩回去——
“诶诶诶~~~”
作为一个第一次看见大海的人，他晕海了。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姜子楚一把扶住。
但楚明新还是没站稳，一歪歪在了姜子楚身上。
倒了楚明新也不起来，就歪头看着姜子楚，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们来堆沙堡吧！”
“嗯？”姜子楚疑问。
“你不想玩沙子吗！小孩儿，你多大啊，你不想玩沙子吗！”楚明新摩拳擦掌，“小时候看电视，有个广告就是一个妈妈带孩子玩沙子，我就特别记恨他们！恨得我牙痒痒！但是又每次巴巴等着看那个广告！”
“我——”姜子楚说：“小时候不让玩沙子。”
“那不正好！”楚明新搓手，“这不得好好找补回来！”
他们跑回马车边，一个拿着小铜锅，一个拿着小罐子，就又跑海边去了。
南妄和成平君也是赤脚在海滩上行走着。
看着远处忙活着堆沙子的那两个人，南妄对成平君说：“成平君，您知我在见到明新先生后有一种什么感受吗？”
“什么感受？”成平君附和。
“遇到了另一个自己的那般感受。”南妄说。
“您的确与先生十分契合。”成平君点着头说：“这便是知音吧。”
南妄眯眼，抬起了下巴，“如果真是‘知音’，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为何这样说？”成平君不解。
“成平君，我是个您认为的好人吗？”南妄问。
“怎么不是呢？”成平君说：“您虽然行事古怪，但您不与那些奢靡的贵族为伍，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
“您认为明新先生是好人吗？”南妄又问。
“这是当然！”成平君坚定地说：“先生行的义事现在大约已经传遍诸国！先生是心系天下百姓的人！王公贵族会对先生不满，但天下百姓绝无有一人不称赞先生的！尤其是在无启南的事情传遍天下之后。”
“那我再问您，”南妄问：“好人会开心的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这——”成平君有些接不上来话。
南妄又问：“好人会大笑着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淹死吗？”
成平君抿嘴不言。
南妄说：“成平君，您一定是一直被人善待的，所以您不懂，开怀大笑是人世间最大的悲伤。”
“所以，”他笑着说：“请您不要完全信任明新先生，还有我。有些人行善，是这个人真的善良，有些人行善——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难看。”
成平君怔住。
南妄的这些话，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
“我是信任您和明新先生的！”
南妄在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苦笑中——还带了一丝自嘲和讥讽。
姜子楚在和楚明新堆沙堡，就看见了南妄向他们投来的目光。可能是因为南妄这个人跟楚明新玩得太好，让他有点不喜欢这个人。这和张景安还不一样，对于张景安，他其实有点嫉妒。嫉妒张景安张口闭口被楚明新夸好看。然后人还有能耐。
但南妄就不一样了。南妄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了。
就比如现在，这个人看过来的眼神，让他奇异的感觉有点不舒服。
“那个南妄。你的事情要让他知道吗？”
楚明新开心地再堆上一层沙堡，“他不是已经知道一部分了吗？”
“你想拉他加入？”姜子楚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所以又问了一遍。
“再观察观察。”楚明新看向姜子楚，“怎么？还没消气呢？你不喜欢他？”
姜子楚摇头，“不是。不是不喜欢——就是，这个人让我感觉怪怪的。本来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但自从我们淹死那个贵族之后，他给我的感觉就有点不对劲了。”
楚明新惊奇地看着姜子楚，“你还有野兽直觉呢？”
“那是什么？”姜子楚问。
“就是能提前预感到某个人不好，或者预感有危险。”楚明新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沙堡，“好了！完美！”
他站起身望向大海，“海，他们两个估计也没见过。给他们轮流看看。”
他面朝大海，蹲下将意识沉了下去。
成平君和南妄来到沙堡边，围着这个用沙子堆出来的东西转了两圈。
“这是——”南妄扬眉，“城墙。”
成平君也是好奇地看着，“前面那处半圆是什么？”
姜子楚沉默。
“瓮城。”百里如虎扭过身来看地上用沙子粗建的城墙模型。
成平君看向说话的人，先是辨认了一下，然后就开心地呼唤了声，“先生！”
百里如虎又将身子扭了回去。
成平君凑到百里如虎身边，“您在看什么呢？”
“海。”百里如虎说。
南妄看向那看海的少年，蹙起了眉。
好奇，困惑，不解。
他也去站到了少年身边。
“的确波澜辽阔。”成平君遥望大海，不自觉得点头，“美景！美景啊！”
“现在的船最多能载多少人？”百里如虎忽然问。
“六十多。”南妄笑着插嘴。
百里如虎点头。
然后撇下身边两人沿着海岸慢步行走起来。
南妄扬眉。
然后跟上。
“你怎么回事？”
“闭嘴。”百里如虎回应。
南妄闭嘴，跟着人在海滩上走了一圈。
再看沙堡那边，成平君和姜子楚站在一起。
风景正好，两人就沙滩上比试起武艺来。
成平君人高马大，比寻常人都要强壮，让人高也是不低的姜子楚站在他面前就宛如孩童一般。
成平君手持长剑，姜子楚手持匕首。
人比人矮，姜子楚又在兵器上比人短了一大截。
成平君一看就是有勇力的人物，兵器又是一寸长一寸强，这一局，姜子楚明显不占优势。
然后，结果也不出所料。
姜子楚，败。
“唉……”
姜子楚坐在沙滩上叹气。
虽然楚明新安慰他了，给他讲道理了——
可……
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啊。
“叹什么气。”百里如虎走回来了。
“刚刚你没看见吗？”南妄插嘴，“打架打输了。”
百里如虎看向南妄，冷冷淡淡地说：“我问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