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触碰过的肌肤就像蛇吐出的蛇信子一般让人倍感不适,而旁边的人却又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这边,段京辞的眉越皱越深,就在他忍耐到了极点的那一刹,远处传来了一声欢愉开朗的女声:“来啊,打球吧。”
祁稚把手机关屏往旁边一递,用皮筋竖起了马尾,粲然一笑:“丞姐,单挑一把?”
段京辞自然地接过手机,他往后退了几步,深眸之处的阴翳也随着鼻息之间那股浓郁的香水味的消散而渐渐淡去。
而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搅和的丞婷不爽地捏了捏裙角,随后又抬起下颚,高傲地说道:“来!”
这家台球厅出名之处其一就在老板娘台球的技术也是一绝的,所以此话一出,隔壁桌的一个常客探长脖子问道:“小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港城人吧?”
“我吗?”祁稚走到桌子旁边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对啊,怎么了呢?”
“还是太年轻咯!”男常客满脸的幸灾乐祸,与同伴相视一笑:“谁不知道我们丞老板球技厉害得很啊,还是太年轻啦小妹妹。”
听着大家拍马屁的丞婷嘴上谦虚着没有没有,但那上扬的嘴角弧度似乎对这场球赛势在必得。
见众人这般态度,祁稚也只是轻嗮一笑,望向沉默的男人问道:“他们都不信我能赢,你信吗?”
段京辞掀起眼皮,与她目光对上,淡然的目光在她皙白细长的脖子处悬挂着的平安锁停顿了片刻,又缓缓上移停留在她的脸上。
今天的她画着淡妆,皮肤白皙透亮,近看一点毛孔都没有像婴儿肌肤一般剔透无暇,而那双如小鹿般的眼眸盛着笑意,亮晶晶的,还隐隐有着火花...
祁稚面上看着冷,对一切都是事不关己的态度,唯有这种时候,她的胜负欲。
段京辞本悬着的这颗心倏地落下,他了解她为人谨慎,所以深知她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见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祁稚努了努鼻子:“不信?赌一下?”
段京辞挑了挑眉:“赌什么?”
“还没想好。”祁稚努了努鼻子,思索了几秒,直言不讳道:“反正不是让你陪我睡觉,你放心!”
段京辞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说不出的意味:.......
这又上哪里学的东西?
祁稚被盯得有些发虚,眼睛咕噜噜地转着见旁边没人看着这边,附身靠近段京辞的耳边说道:“老铁睡觉这玩意儿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哈!我明白!”
“嘻嘻嘻。”
说完,祁稚就转身向台球桌走去,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马尾也轻轻地摇晃着,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幕却轻易地将段京辞拉回到当年。
那个盛夏,两三少年站在二楼的走廊谈笑风生,橙色的落日染了半边的天,他们高声阔谈着以后的人生,说着说着,大家笑作一团,承诺着对方苟富贵莫相忘。
段京辞站在旁边但笑不语,对于他的未来早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而大家也都认为他一定会有个好的前程。
谁都没预想到,日后却也只有段京辞的未来与当年的理想,背驰而去。
段京辞只是双手搭在栏杆上,晚风将他的校服吹的鼓了起来,目光一直追随着校园的某处。
顾迟之撞了一下他问道:“自己在这笑什么呢?”
夕阳落在她俏丽的侧颜堪称为百看不厌,那晃动的高马尾就像一根轻飘飘地羽毛轻轻扫过段京辞的心尖。
他自然地挪开了视线,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半眯眼眸,用着粤语说道:“日落时让恋爱开始”
顾迟之无语地说道:“大佬,yi噶系日落啊!”
「现在是日落啊!」
“丢!”段京辞斜了一眼煞风景的好友,不爽地啧了一声:“关你屁事咩?”
“砰”一声清脆的开球声,伴随着周围人的鼓掌起哄:“芜湖!厉害啊丞姐!开球就进两个全色!”
段京辞被拉回现实,温热的气息软软的绕着他的耳际,他羽翼般的眼睫轻轻发颤,指腹揉了揉发热的耳垂才望向球桌。
桌上的球已经打散了,一句客气的谦虚,丞婷又打进了两个全色球。
刚刚那个开玩笑的男顾客扬声倒喝彩:“小姐,我都说了,你趁早认输吧,你哪里是丞姐的对手啊!”
他的同伴也笑着搭腔道:“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呢!哈哈哈哈!”
周围的人笑作一团,祁稚握着杆并没说话,眉眼上扬地扫了一眼几人的面孔,指尖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球杆,像在数着什么。
在敲到第四下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冷漠低沉的男声:“收声啦扑街?”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而祁稚虽然听不懂整句话的意思,但从那句耳熟能详的扑街和段京辞的语气就能分辨出这句不是什么好话,而被骂的男顾客的表情也验证了她的想法。
只见那个胖胖的男人嘴角抽搐了几下,被当场训斥面上挂不住,他语气激动地说道:“你咩意思啊?你话咩人扑街啊?”(你什么意思啊?你说谁扑街啊?)
“哎哎哎!唔惹句啊!(别惹他啊)”同伴眼尖地认出了眼前年轻的男人是谁,从他进来那会儿就觉得眼熟……
直接脸色大变,伸手拦住了他的朋友:“落过监噶!(坐过监狱的)”
闻言,胖胖的男人瞳孔微睁,有些诧异地打量了两眼眼前年轻的男人,人看着体体面面,长得也帅,不像啊...
但到底因为这一句话收敛了,而他的同伴也是双手合十,赔笑道:“唔好意思,唔好意思。”
经过这么一出,丞婷不由地分了心,杆也打偏了,她确实故意没有出声阻止几人,只想看着祁稚被嘲讽,但却没想到段京辞这样对外界事物淡漠的人会开口维护。
她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挺直了身体,脑袋一歪示意道:“祁小姐,到你了。”
由于打偏了,这球是自由球,
此刻,单色球在袋口的就有一个三号球和五号球,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祁稚会就近原则先打这两个球时,祁稚拿着白色球绕了一圈台球桌,最后停在了另一边。
她把白球放在了七号球,那是整个球桌上离袋口最远的单色球,甚至旁边还有着双色球,怎么看都是给自己上难度的操作。
见者皆议论纷纷,这个球不会打中的,丞婷莫名地不安,对着旁人的言论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但怎么看笑意都牵强。
偏眸一看,男人面色沉稳,两瓣薄唇抿在一起没有一丝弧度,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却是熠熠非常。
甚至带着某种难喻的笃定之意,不经意间还暗流出了一丝情愫,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欣赏与期待...
丞婷心惊。
一声砰的球体碰撞声,她猛地回神转头,只见那颗七号的球迅速向对角撞去,借着力朝另一个方向弹去,来回对角的碰撞撞散了球桌上的台球,剑走偏锋的打法令周围的观众瞠目结舌!
“我草!”
所有人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颗七号球的行走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