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稚这一天就像做梦一样,段京辞的电话打了两通也没接,第一次感觉到没脸面对一个人的感觉,直到第三通电话跳了出来,她才缓过劲儿,接起了电话:“喂?”
猛烈的风声都盖不住男人磁性的嗓音:“在哪呢?”
“家楼下。”祁稚坐在长椅上,她手里拿着一包刚买还未拆装的爱喜,烟盒在指尖转呀转,还是没拆开。
“不上楼等什么呢?”段京辞看着不远处坐在长椅上小小的一团缩影,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双深邃的眸中浮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等我?”
这句话明明是从手机里传来的,却又十分真实,祁稚抬起眼皮,才发现地面上有一个拉长的身影,她的心跳落了半拍,侧目望去。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面搭着一件黑色直筒西裤,不同于平时的穿搭,恰好将身材比例衬得完美,凌厉冷峻的五官中透着几分痞气。
他放下了手机,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小姑娘手上的烟,微微皱了皱眉,但却没训斥她,而是拎起了手里的甜品晃了晃:“你喜欢吃的提拉米苏,赏脸吗祁小姐。”
男人的面容如同平常一般的冰冷无温,可那双眼睛却似含笑一般,流淌着淡淡的温柔和专注。
祁稚好不容易收拾的心情在此刻又再次崩塌成了一地废墟,她并没说话,而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淡淡的木质香调缠绕鼻息间,缓和了不少她的浮躁。
这是她前段时间给段京辞买的男士香水,段京辞这个糙狗子一边吐槽着味道不好闻,不习惯喷香水,但每次见面都喷。
身体是寒冷的,祁稚冲进怀里就像一个暖炉贴了上来,段京辞整个人像触电一般,拎着甜品的手缓缓地放下,下颚轻轻地抵着她的脑袋,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怎么了?”
“在外面受委屈了?”
祁稚今天掉了太多眼泪了,现在哭不出来了,但就是觉得眼睛涨疼,她摇摇头,瓮声瓮气:“没有委屈。”
我凭什么喊委屈?
我祁稚凭什么呢?
小姑娘说话软软的,带着一点哭腔,段京辞有些担心,语气都慌乱了:“哭了?”
“是不是我做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昨天没有陪你对吗?稚稚,我在忙比赛的事,过两天比完赛就能好好陪你了,好吗?”
男人这一串话丢出来,祁稚心头更不好受了,她摇头如捣蒜,解释道:“没有,真的没有。”
“是你辛苦了。”
段京辞还是不放心:“真的...”
可祁稚已经打断了他,语气脆弱而带着恳求:“段京辞,让我抱抱就好。”
抱抱你就好。
段京辞想问的话都暂时咽回了肚子里,他翻开大衣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低头在她的额前贴了一个虔诚的吻,哄道:“稚稚乖。”
机器人的决赛在周六
这几天,两人的见面时间就像挤药膏一样地挤出来,但段京辞明显感觉到祁稚的情绪不对。
可是任他怎么问,祁稚都说没有。
但段京辞拿她没办法,给她煮了一杯热牛奶,用手反复试过温度才递向前:“暖暖身子,不然要感冒了。”
坐在沙发上披着毛毯的祁稚乖乖地接过牛奶,段京辞拿起她的大衣外套挂在了门上,顺势掏出了烟:“高三一班祁稚同学,这烟,没收了,等你高考结束再来找我拿。”
高考....
这两个字在祁稚心里就像个魔咒,她知道段京辞是在有意逗她开心,她也不想影响他心情,抿了一口牛奶:“知道了,段主任。”
“乖了,喝完去洗澡。”段京辞没有过问询问她为什么抽烟,想着大概是她比赛将近压力大,但好在没拆开,也算听话。
祁稚没有胃口,喝了几口牛奶就去洗澡了,只是刚要打开热水,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巨响。
祁稚穿上浴袍就朝外走去,只见玻璃碎了一一地,视线缓缓上移,落至男人凌厉的眉眼间,不禁心颤:“怎么了?是不是医院发生什么事了?”
“好,我知道了。”段京辞敛眸,把手机通话摁断了,他弯腰拾起了玻璃碎片:“没事,我来收拾,你先去洗澡。”
“真的没事吗?”祁稚不放心地走了过来,靠在沙发边缘。
她听顾迟之说过,虽然段京辞的母亲手术成功,但常年生病已经导致她身体每况日下,根本经不起一点刺激。
难道是今天自己去见她....
见小姑娘站在那没动,段京辞把玻璃丢进了垃圾桶里,走出纸巾擦拭了地板沾上的一点奶渍,将纸巾揉成团掷进垃圾桶里,才走向前,拉住了她的手:“怎么那么凉?”
段京辞搓了搓她的发凉的双手:“我等会儿有点事,你呢洗完澡乖乖地休息睡觉,好吗?”
“周六的比赛要去看吗?”
祁稚点点头:“去的!”
这么重要的一刻,我当然要在你身边。
“好。”段京辞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泛红的眼尾。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凝着对方,爱意和情愫在空气中流动。
而女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甚至还没系稳,领口微微敞开,摩挲着眼尾的指尖不一会儿便轻车熟路地来到...
修长的指尖游走的路线带着温热的触感,而后是一阵战栗,祁稚很想他,却还保持着理智,只是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不稳:“段京辞,你不是有事要去忙吗?”
想到那通电话,段京辞宛若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他眸中的欲火瞬间陨灭,却还是恶趣味地挑逗了一把:“好,那你乖乖去洗澡吧!”
祁稚拍掉了他的手:“流氓!快去!”
却在男人走到玄关处拿起大衣时,又不舍地走上前,而玄关处被她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被男人恢复了原位,她低垂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拨弄着浴袍的系带。
莫名地鼻头发酸:“段京辞,你那么事无巨细,哪天你不在我身边了,你要我怎么办呢?”
闻言,段京辞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直起身来,双手捧住女人的脸颊,还故意地往中间用力把肉都挤在一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漫开了一片玩味的笑意。
祁稚被挤得嘴巴都撅了起来,语气含糊不清:“干什么啊段京辞!”
怕她气得跳脚,段京辞微微松开了手,却没离开她的脸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张令自己朝思暮想那么多年的容颜,眼神真诚而温柔,像是要把她的五官和每寸肌肤刻入眼睛里。
鬼使神差之间,祁稚脱口而出地问道:“段京辞,认识我,你后悔吗?
他眸光微滞,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被问过这个问题。
那滴晶莹的眼泪落了下来,陷入了段京辞的掌心,这颗心霎时变得滚烫,锥心的闷疼。
到底怎么了呢……
半晌,段京辞低头靠近她的鼻尖蹭了蹭,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是万分坚定:“祁稚,我不后悔。”
穷极这一生,总会遇到芸芸众生。
再遇上一个人,
把心拧碎,
方知,爱,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