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来之前没听说我们苍云山道规矩吗?我们道君只传道授艺,不收徒。”
真武大帝走后,一个年纪稍微长一点,来的稍微早一些的道士告诉了宝蓝色锦衣的小伙子这条规矩。
小伙子很诧异:“这片山上收留了这么多道士,道君一个徒弟也没收?”
年长的道士摇头:“倒也收了一个,道君身边跟着的那位坤道是道君目前唯一的徒弟。”
“哦~我还以为道君真是个得道高人啊,原来也只是个俗人,收个徒弟还挑三拣四的,只收漂亮姑娘。”
“别瞎说!我们道君才不是那种人,他是个普度众生的真善人。他说了,他不轻易收徒是因为收徒要讲究缘分的,缘分不到就不会轻易收人为徒。但道君教授我们本领和道法之时,从来不会藏半分,至于能不能领悟,全靠个人。”
藏经阁。
八角形的阁楼,竖立着五六排两米多高的书架,架子上面摆满了经书。
在阁楼的西南角,有一扇巨大的窗户,窗户边摆着一张矮矮的桌子,地上放置了四个供人坐下看书的软垫子。
窗外不远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峰巅有如注的的瀑布灌下,如银龙坠入深潭溅起阵阵水花。
三月小阳春,山林田野尽是一片碧绿,其中还坠着许多各色小花儿,更添生机。
桑落从未见过藏经阁有如此美丽的景致。
因为两千年后的藏经阁,这扇窗户已经被封了大半,只有眼前这扇窗户的五分之一大小。
一个小方块,高高的挂在人头顶的位置,一眼望出去,只能看到远处山巅的一块巨石。
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楼阁的的光线也十分的昏暗,因此沈无漾非常喜欢待在藏经阁里。
易千语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经意地问起:“主人,你为什么突然要到人间来啊?是人间更能让你开心吗?”
可她怎么不觉得呢?主人来到人间后,忧思好像更重了,她真担心有一天连她都无法为主人解忧了。
“人间即将有一场浩劫,我在等待着那场浩劫的到来。”,真武大帝轻轻叹息。
他的状态,就如同一位身患绝症的老翁,数着日子等待着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除了等待他什么也不能做。
“主人,你是算出什么了吗?”,易千语眨眨眼睛,感到疑惑。
真武大帝看着易千语,脸上扯出了一个干瘪的笑容:“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还有,在外人面前记得叫我师父,别叫主人。”
画面一幅幅从桑落的眼前闪过,她看到师父每日都在观前往山下眺望,每日都好像在期待着谁的到来。
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晃眼就是八年,师父还是没能等到他要等的人。
他脸上的愁容一天比一天深,话一天比一天少,叹气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
直到一个深冬的傍晚,那晚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啸。
山大门的石牌坊下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小女孩儿背着小男孩,步履蹒跚着走进了大门,还没开口说话,就因为太过劳累,直接倒在地上昏睡不醒了。
这引起了苍云山其他道士的注意,他们围观着这两个小孩儿,啧啧称奇:
“这个小姑娘是奇才啊!山路如此窄,我们这些成年人爬上来都需要费很大的力气,她不仅爬上来了,居然还背上来了一个小男孩儿。”
“啧啧啧,这小姑娘真是不简单。”
“大冬天的,这两个小娃真可怜。”
有腿脚快的,发现了这两个小孩之后,就直接去禀报给真武大帝君了。
真武大帝闻讯而来,一向沉稳的他,脚步都变得有些散乱了。
他飞快走到前庭,当他快要接近两个小孩子晕倒的地方之时,他却又变得有些胆怯。
这八年来,两千多天。
他每天都在期盼着他要等的那个人的到来,失望了无数次,当真的要见到所等之人时,他却害怕这又是一次失望。
所谓近乡情更怯,或许就是他此时的心境吧。
真武大帝埋着小步,缓缓地朝大门走去,脚下踏着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边走,他掐指算一了卦。
吉卦。
他步步走近,那些围观看热闹的道士们看到道君来了,也都自觉的退到两边。
真武大帝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小人儿,久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许是真武大帝君的灵气逼人,他来之后,原本昏倒在地上的两个小人儿都醒了。
小女孩儿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着真武大帝,用稚嫩的声音说道:“人人都说苍云山的道君是真神下凡,心怀苍生,胸有大爱,拯救世人。我今天带着沈家弟弟一起爬上山了,请问道君可以收留我们两个小娃吗?”
一位小道回答道:“小娃,你能背着个小男孩爬上苍云山确实厉害!不过我们苍云山有苍云山有苍云山的规矩,我们每年三月初一才招新一次。现在正是隆冬腊月,你且再过几个月再来吧。”
小女孩儿没有继续再争取,她又将地上冻的发紫的小男孩背起来。
“好,我是个讲规矩的小娃,既然你们三月才招新,那我就三月再来。不过我这个弟弟冻晕过去了,你们可以收留下他吗?他如果再找不到容身之地,恐怕就活不过今晚了。”
真武大帝蹲了下来,将自己的目光跟小女孩平齐,温柔的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父母是谁?”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生下来父母就将我扔在野外了。后来我被一对儿夫妇在桑树下捡到,所以他们给我起名叫桑落。”,小桑落回答道。
“你年纪小小的,还在山路湿滑的寒冬腊月背着你的弟弟爬上了山,那我就收下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小桑落歪着头看着真武大帝,用清脆的声音问道:“什么条件?”
“要想留下来,你必须得拜我为师,行吗?”,真武大帝笑盈盈。
小桑落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桑落拜道君为师!”
说完,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头。
小桑落不懂什么拜师的规矩,只知道每年求雨神的时候就是这样跪的。
一时,其他的道士们一片哗然。
“啊?”
“什么?”
“道君不是从不收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