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替淓玡输药力的时候,时予已经额角冒汗。
从天明到黄昏,她已经以自身的仙力,把药力送进淓玡身体三次了。
每一次都是两个时辰左右。
吐出胸口的浊气,时予收了力,脸色有些苍白。
一下子输出这么久的灵力,她现在有些虚。
站起来的身子,步履摇晃。
挽澜连忙上来扶住她。
“没事儿,我休息调理一下就好了。”
借着挽澜的力,时予坐到了地上。
淓玡经过她一整天的灵力调理,加上昂贵的各种稀有药材滋补,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强健有力了许多。
坐了这么久,她也没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
往日久坐,哪能像现在这样一下子站起来,还能往前连续走路的。
淓玡半蹲着身子,担忧地看着时予。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仔细替时予擦去额头的汗。
时予冲他笑了一笑,打开乾坤袋,从里面拿出好几根肥壮的人参。
挽澜挡下,不赞同地摇着头。
“你疯了!一下子用这么多百年人参,饶你是仙人也承受不住啊!”
他眼睛里冒火。
这个疯女人耗费那么多的修为救人就算了,又不休息,还想着立马补这么浓烈的人参。
大虚之后不宜大补,是个正常人都知道的道理,他不信她不知道。
呼出一口气,时予拉开他的手。
她很开心挽澜对她的关切,可是当下她的情况很危急。
她不知道幽无夜什么时候会出现,或许明天,或许过段时间,也或许下一刻。
挽澜固然厉害也只是剑灵,一旦她这个主人受伤,他再大的能力也没法展现。
何况他需要保护淓玡,幽无夜身边那只饕餮也不容小觑。
她必须时刻保证自己是全盛状态。
手被一点点拉开,挽澜着急。
“我能保护你,你不能不爱惜自己身体!时予!”
手被扒开,他尖叫起来,淓玡更是焦急。
她在不懂,眼前的情况,她也明白时予这是消耗过多了,现在身体太弱。
这是因为她!
淓玡愧疚,正要开口,时予却看了她一眼,抢先说道:
“听着,接下来我们会遇见更大的危险,挽澜,你的任务是保护好淓玡,全须全尾地保护好她,
至于我,不必担心,一界仙人,自保能力绰绰有余。”
挽澜还要张嘴接着说些什么,时予又堵了上去。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只要死不了,日后总会养回来的。就这样!”
她说的很坚定,挽澜知道再也劝不住,索性也不劝了。
“行,小爷我就看着你自个儿糟蹋自个儿,小爷我才懒得管!”
挽澜赌气甩开她的手,站起身去,果真不再看她。
知道他在担心,时予也不计较他粗暴行为。
托起人参,她开始吸起精华来。
挽澜嘴上说着不管,脸上却是紧张。
在时予把人参都吸食干瘪、鼻下流血之际,挽澜一溜烟跑过来,用袖子替她抹掉血。
摸完后又撇过头去,时予无奈一笑。
闭上眼,她进入了自己的灵台。
百年人参的精华很是猛烈,在她的灵台里横冲直撞。
灵台一片火热。
“还真是,大补啊!”
咬牙感叹一声,她慢慢凝神,开始炼化这些精华。
挽澜摸上她的手,手下滚烫的肌肤叫他开口骂了起来。
“疯女人,我看你你是不要命了,真犟种!”
盘腿坐下来,挽澜抬手渡力给时予。
他是剑灵,昆仑山上百年孤独的岁月,清心咒什么的,他最擅长了。
疯女人吸了那么多药效极为凶猛的人参,她的灵台这个时候恐怕鸡飞狗跳了。
他得去帮帮她,替她降降火气。
容不尘同样在调息中。
自雪山雷劫过后,他现在得空也是专注于炼气养神,精进神识。
手腕上的牵丝引跳动了一下。
睁开眼,容不尘摸了上去。
下一瞬,他就原地消失不见。
他到的时候,挽澜和时予正面对面坐着。
容不尘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在干什么。
淓玡看见他,刚要起身说什么。
容不尘一个手势,阻止了她的动作。
打坐出神的时候最忌讳周围有任何的动静,一个不注意可是会伤神,功亏一篑。
看她并没有危险,他莫名松了一气。
上前去,他施展了“十里悲风”最温和的一阶。
灵台里的时予,陡然接受到两股清凉温和的力量,她顺着这两力,慢慢就将那些药力消化干净。
灵台逐渐接受被炼化温柔的力量。
容不尘见差不多了,便收回了力道。
挽澜同样撤了力,站起来,他盯着容不尘。
这是谁?
淡淡瞥他一眼,容不尘懒得搭理挽澜挑衅的目光。
被无视,挽澜哼笑一声。
刚要上去问他和时予的关系时,时予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容不尘,她并没有惊讶。
刚刚体内那股熟悉的力量,她就知道是容不尘的“十里悲风”。
“你怎么来了?都处理好了?”
“他现在已经恢复了修为,修的是最阴狠的魔道,你日后小心行事,红袖不日便会跟着你。”
容不尘一边回她,一边伸出手去探查着淓玡的身体。
手下健康的气息流动,淓玡已经不再是那副病殃殃的躯体。
收手,容不尘颔首,视线却落到了时予身上。
果然,她的力量,古怪又潜力无限。
先前他不插手,默许时予的任何动作。
一来是想试探一下初初成仙的她,力量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初入仙界,怕她消费太多灵力,来时特意带她去找了无渊,以深藏于地,吸收了千百年植系根法的竹节枝筑牢筋骨,顺便补充力量。
二来,也好借她之手养好淓玡这一世病弱的身体。
他除了“十里悲风”,在无半点干净的、宜养神的功力。
简单来说,他根本无法给淓玡治病,要想尽快救治她,只能靠有纯净仙法的修者。
可他向来同那群自以为是的仙界水火不容,怎会自讨苦吃。
至于无渊,容不尘望向山顶方向。
那是该他的,理应他来受着,再则,他也不会让无渊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一个他苦求太久太久的秘密。
视线幽幽落到淓玡身上。
时予见状,笑了一下。
看吧,容不尘果然还是在意淓玡的。
还好还好,这一次,她尽力治好了淓玡,给了她一个还算健康的身体。
就算之后还是难逃命运,她也不再担心淓玡因为积郁于心,身体承受不住而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