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哪怕历经万万年,依旧难以释怀,即便记不起细节,那刻骨铭心的感觉无法忘怀。
释怀二字,谈何容易。
容不尘朝着无渊点头示意之后,招来辰荣,朝着南海仓虚而去。
无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世事无常啊。”
红袖在半路跟丢容不尘之后,选择回到了客栈。
挽澜本就因为莫名的痛感,正在屋里烦躁地踱着步子。
一看见红袖,他立马涌上去,着急神色尽显,却顾忌着床榻上的颜宇,特意压低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时予呢?她是不是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一连好几个问题,红袖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挽澜心皱眉:“什么意思?”
见她这副模样,其实他的心里大致知道了结果,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赶到冥界的时候,时予已经被十二仙带走,我一路跟上去但被挡在了南天门。
后来尊上出现后,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跟丢了,只好回来了。”
红袖同样放低音量,语气不太好。
当时尊上走得那样急促,想来时予是在十二仙手里受了酷刑的,情况不太好。
都怪她,要是她能早一步到冥界就好了。
红袖恼怒自己。
“她肯定受伤了,连我这个剑灵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到痛意,疯女人肯定伤的不轻。”
挽澜干着急,心里窝了一团火。
“狗屁十二仙,怎么可以动刑呢?偏生我还不能去找疯女人!”
克制着踢了一下桌子,他脸色极其难看。
红袖也不好过,她看了眼睡着的颜宇,似乎她的情况也不太妙。
“颜宇姑娘这是睡了多久了?”
皱着眉,红袖轻声问着挽澜。
“不知道,她格外地嗜睡,几乎没怎么醒过。”
话刚落,红袖心咯噔一下,连忙几步并作一步上前查看颜宇情况。
眉头越来越紧,到最后她压着眉眼对挽澜说:
“她的脉象,怎么没了?”
“怎么可能?早些时候,我分明还把过,那时脉象虽然弱了点,但是有的!”
他大吃一惊,赶忙小跑过来,伸手把上颜宇的脉象。
“怎么会?”
挽澜震惊,心情愈发烦躁。
时予现在下落不明,颜宇眼下快要生死不明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二话不说,挽澜抬手将自己的真气渡进颜宇身体,想要稳住她的元神。
红袖在一旁,表情很是难看。
他们都不知道对于颜宇,时予接下来的安排是怎么样的,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现下,她们俩的情况也太糟糕了吧。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拖着了。
竹屋内,尧无图自回来之后,就一直盯着手上的束发带。
把十二仙解救出来后,他就离开了天界,没去管后续的事。
时予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事?
摩挲着那根浅红色束发带,他眼里一片悲伤。
“倘若我是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你”。
时予的话萦绕在耳边,尧无图痛苦地闭上眼。
“清清,你到底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时予,你到底是谁啊?”
“清清,清清。”
一声声呢喃消散,谁的执念倔强不散,徒留满目思念?
“这都过去一夜了,他怎么还没出来啊?”
炎赤把耳朵贴近门扉,疑惑地说:
“这里面怎么没有动静啊?他,他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淓玡淡然地翻着医书,眼也不抬,假装听不见他的话,也看不见他的着急。
思来想去,炎赤干脆抬起手,“砰砰砰”地敲打着门。
“司命仙君,你还好吗?”
一阵安静,屋里并没有回应。
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闯进去时,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夜过去,尧无图现在的样子实在狼狈。
青黑的眼带,挤压而褶皱的衣裳,散乱的发丝胡乱垂着,好不憔悴。
“你,”
炎赤猛然和平时大相径庭的尧无图,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愣愣杵在门口。
“我没事。”
他嘶哑的声音响起,抬手就给自己换了崭新的装扮,又恢复从前的温文尔雅。
越过炎赤,他径自走向了淓玡。
提壶倒了杯茶水,淓玡埋着头把茶推了过去。
“有劳。”
尧无图坐下去,端起那杯茶一仰而尽。
喝过温热的茶水后,经历一夜干燥的嗓子变得舒服多了。
“和时予有关吗?”
合上书,淓玡看向了对面的尧无图。
她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和外界断绝关系,但并不代表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从炎赤闯进魔域带走她,她就知道,以面前二位为代表的一方,和魔域大概是相对的。
昨天尧无图脸色一变,匆匆离去再到他失魂落魄回来,她猜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再联想到此前时予带她回魔域就再也不见踪迹,他们都有事在忙。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者之间,必定有所关联。
尧无图挽唇扯出一抹笑。
“淓玡姑娘,实在聪慧。”
“她,怎么样了?”
淓玡顿了顿,试探着询问。
对于时予这个小姑娘,她是真的很喜欢,打从心眼子里喜欢的那种。
这段时间以来,她远不如表面那样淡然,相反,她很惶恐。
炎赤不肯告诉她事件以及她的身份始末,可是啊,一股不安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结合之前发生过的种种,她有预感,来日真相大白之时,便是她和时予殊途不同归之际。
可她舍不得时予,舍不得那个豁出命来救她命的时予,她还想着,有朝一日她们可以一起去看花看雪。
可惜了,只怕是事与愿违了。
尧无图没给回答,定定望着她。
淓玡心沉了沉,露出一丝苦笑。
“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吗?我到底是谁?”
眼带祈求,她此刻无比想知道这一切。
尧无图不吭声,避开淓玡饱含哀求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
他无法告诉她,至少不是现在,不仅如此,事到如今,对于淓玡,他想的是抹去她所有关于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然后让一切都回归到正轨,按照计划进行。
再次被拒绝,淓玡灰心了。
“真可怜,被你们蒙在鼓里这样捉弄,是我倒霉。”
自嘲一笑,她复又翻开书,再也不搭理面前两个抱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