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予笑眯眯地继续追问。
而且龟爷的讲述中,她注意到一个漏点。
神识。
一只莲花精,如何化形就有神识!
除非这朵莲花,要么生来便以天地精气涵养,灌以神力。
要么,这中途有所变故,这才使其拥有神识。
否则,哪怕小莲花真的天赋异禀,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只道行浅显的小妖精。
天火骤降,就算当时她死里逃生,可耗费大量心血救百妖,非死即伤是不可避免的,但远不至于落到神魂俱灭的下场。
简言之,小莲花会死,但不可能是落到只有一缕神识的结局。
这其中必定有隐情,龟爷没有说实话。
“还有,这池子里养的是神识,什么样的精怪,会有神识啊?”
一脸疑惑,时予提壶再次续满茶水,模样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唠家常时,遇到迷惑之处,特意请教的一派天真样。
“哈哈!”
龟爷忽然笑出声来,连连摇头。
“小丫头片子,脑瓜子倒是转得快啊!不过老头子我劝一句,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好。”
“啧,一直藏着掖着,这很没意思的。”
“您不说,我也了解一二,比如,想要她复活的,还有,”
她慢吞吞说着话,一直观察对方表情。
“容,”
仅一个字,龟爷眼睛瑟缩一下,即使很快恢复正常,时予还是笑了,她没再继续说话,看了眼池中央,站起了身。
“太阳落山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再叨扰您老了。”
装模作样拜了一拜,她笑盈盈地转身就走。
然刚转身,她脸色立马转变。
没从龟爷这里得到什么有效信息,看来是时候再去一趟昆仑了。
龟爷微眯着眼,看着远去的身影,摩挲着茶杯。
这姑娘远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她如此在意之前的事,约摸是知道了一些东西。
这么久了,另一朵花,开了吗?
容不尘回到紫栏宫,心情不佳地四处闲走。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
这是时予的住所,水云间。
推门而入,空荡荡的,很是安静。
这里许久不住人了,但院中小池塘里的荷花开得很好。
他忽然笑了起来,想不到这姑娘还是个挺会享受的主。
走近池水,看着里面娇艳欲滴的荷,容不尘挥手,放了几条锦鲤到水中,这下更添了几分生动。
盯着长势最喜人的那株莲,他想起了故人。
“千万年之久了。”
喃喃出声,伸出手去,欲抚摸上花瓣,风吹水动,鱼儿扑腾几下,水花溅到他手上。
一时回神,容不尘收回手,垂眸不语。
近来烦心事诸多,事事不顺,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所求所谋的,皆无善终,看不见头,不见希望。
那一条路,实在太长太长了,走了万年了,仍然看不见尽头。
吐出一口心中郁气,伸出一根手指,探入水中,拨弄着水面。
不久鱼儿游了过来,张着嘴在不远处吞吐着水波。
悄然加大力度,鱼儿受惊,折身潜入水底,撞到了荷茎,莲花摇曳起来。
容不尘登时冷了脸,也不再拨水。
时予也喜欢荷花吗?
在钟灵山上又待了几日,心里记着事儿的时予,这几日都在四处游走。
她在勘探地势,距离那一场祸乱,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她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眼睁睁等着黑衣人杀上门来。
在那之前,她要先去宰了那王八蛋。
即使心里很清楚,那王八蛋同容不尘一样,拥有不死之身,但能让他重伤,阻隔他袭击钟灵山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以防万一,钟灵山这边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又要出去啊?不是,你一天天的,怎么有这么多使不完的牛劲啊!
再好看的风景,也遭不住你天天跑去看啊!”
挽澜见她又要出门,在一旁叫苦连天。
他天天被拎着出去,这腿快要走废了。
“少废话,大老爷们儿的,还比不上我一个姑娘家,走,叫叫叫,叫什么叫,瘟鸡一样,弱死了!”
率先出了门,她示意挽澜跟上,压根不看一脸苦大仇深的剑灵。
钟离鄈见状,笑出了声。
挽澜恶狠狠瞪他一眼。
“你笑什么笑!”
钟离鄈但笑不语,视线幽幽落到他的脚上。
挽澜一个激灵,噔噔噔往前跑。
“看什么看,小爷我身子骨年轻又硬朗,不就跑了几天吗?再来个十天八天的,小爷照样健步如飞!”
“他这嘴啊,是真的碎。”
颜宇失笑,扭头望着钟离鄈。
“要跟上去吗?时予这几天早出晚归,可不是闲看流云。或许,有用的上我们的地方。”
“荣幸之至。”
于是,前后四个,慢慢悠悠在山间闲逛。
走在前头的时予,一边留意周遭地形,一边暗自掐指运算。
钟离鄈落后她几步,注意到她翻转的手指。
她在算方位!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时予扭头,见是钟离鄈。
两厢对视,彼此心明。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抬脚走了过去。
“怎么,你会看风水?”
钟离鄈含笑:“鄙人不才,略懂一二。”
时予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财宝一样。
“快快快,你来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样?”
闪到一旁,她指着面前流着溪水的空地问。
钟离鄈敛了笑容,上前一步,真的认真看了起来。
环顾四周,这是翠绿的山谷,空地被四周的山峦环抱。周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面前这条清澈的溪流静静地流淌着,从山中一路往下,生生斩断这一大片空地。
闭上眼,静心感知周遭一切。
他的眉眼间透露出一股与天地沟通的气息。
他的感知,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观察着溪流的方向,观察着每一处细微的风水迹象。
突然,他发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那里是溪流拐弯处的一块凸起的岩石。
睁开眼,他轻轻一笑,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那里。”
时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距离溪水最宽处不足一尺的距离,一块凸起的小土堆。
“土堆?”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钟离鄈轻笑,动身前往。
时予闪现过去,清理掉上面杂草,露出一点黑。
“黑曜石!这!”
余下的惊讶,她尽数吞进肚内,朝着钟离鄈拍起了手。
“啧,想不到你这么有本事啊!”
“过奖了。”
谦虚的钟离公子,只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