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老师和师哥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千莹晃了晃手链，暗自嘀咕。
    不过既然林女士没有要告诉千莹的打算，应该就是不重要，或者她不想说。
    千莹自然不会让林女士为难，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她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动作，一边心想。
    充实的上午就在练舞室中度过，中午吃完饭，千莹突然想起让韩子栋约白婳吃饭的事。
    也不知道俩人有没有进展。
    “子栋喜欢白婳？”
    千莹指尖在韩子栋的号码上划拉来划拉去，暗自碎碎念。
    觉得现在打过去的话会不会太八卦了？到时候韩子栋肯定会嘲笑她的。
    背后冷不丁响起林女士的声音，千莹一个激灵，拨过去了电话。
    千莹迅速挂断。
    “老师，您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还不是你自己太专注了，连我过来都不知道。”
    林女士想起她刚才的碎碎念，有些迟疑，“你说，子栋喜欢白婳，是谁告诉你的？”
    千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您可别说是我跟您说的啊，是子栋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看林女士脸色不太好看，千莹凑过去，“您是不是还没见过白婳啊，她...”
    “我见过她，”林女士难得打断千莹，“那姑娘...”
    心思太深。
    林女士见白婳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学舞的时候经常看到那种眼神。
    娇柔纤细的外表下藏着蓬勃的野望，为达目的不择一切手段。
    其实，林女士一开始是想撮合韩子栋和千莹的。
    俩人知根知底，又从小一起长大。
    但偏偏就是对对方不来电，刚开始的时候韩母还说什么欢喜冤家。
    林女士观察了几年，发现他俩只能占后两个字。
    还是因为那件事，才开始改变的。
    最近，林女士发觉提起千莹时韩子栋的表情不似以往。
    不过前有千父这个看不上韩子栋的未来岳父，后有闻墨那个强而有力的情敌竞争者。
    韩子栋想抱得美人归，难喽。
    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韩子栋亲口跟千莹说他喜欢白婳？
    他没事吧？
    林女士现在就想把韩子栋抓过来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白婳怎么了？”千莹还在好奇的看着她。
    “那姑娘志在音乐，怕是要让子栋失望了。”心里的话过了好几道，说出来半真半假。
    “这样啊，”千莹若有所思点头。
    被两人念叨的韩子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不舒服吗？”白婳神情担忧的看着他。
    韩子栋看得腻味，低头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机。
    “你吃好没？我还有事。”
    他完全是听了千莹的话才来约白婳吃饭。
    “那你先去忙。”白婳很是善解人意。
    韩子栋起身，懒得跟她多说一句话。
    “子栋...”她欲言又止。
    韩子栋只当没听见。
    “我知道过几天就是r大校庆...你能不能带我逛逛？”
    美丽的女孩总是引人注目的，尤其是这个女孩还如此哀切恳求的面对一个满脸不耐烦的男孩。
    衬得韩子栋更像个渣男了。
    他烦躁的皱眉，用力握住白婳的手腕，拉着她往外走，也不管她能不能跟得上。
    “上车，后面。”他言简意赅。
    白婳想要坐上副驾驶的心思停了停，老实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泛着红痕的手腕无意间暴露在韩子栋面前。
    那是刚刚被韩子栋拉扯出来的痕迹。
    韩子栋无动于衷，坐上驾驶位。
    白婳咬牙，声音轻柔，“子栋...”
    “再多说一句，手就别要了。”
    “你非要这么跟我说话吗？”白婳可是靠手吃饭的。
    “不装了？”韩子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白婳，唇角是讥讽的弧度，“有事说，没事滚。”
    “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么多年她都好好的过来了，怎么你偏偏就是揪着不放？！韩子栋，你——”
    “闭嘴！”
    韩子栋额角青筋暴起，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还没等白婳反应过来，韩子栋迅速点火起步。
    车子如离箭之弦一般窜出去。
    速度越来越快。
    韩子栋虽然是听千莹的，约白婳吃饭，但约的地方还是比较偏的。
    他不喜欢别人把白婳和他牵扯到一块，除了千莹。
    他开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韩子栋，你疯了！”白婳大叫，“快停下！”
    车子堪堪在甩出悬崖之前停下。
    韩子栋下车，掐着白婳的脖子把她拖下来。
    一刻钟前还是魅力十足的一张脸庞，如今却格外狰狞，再无美感。
    韩子栋现在就是个疯子！
    白婳拼命挣扎，却只能感觉到脖子间慢慢收紧的手。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韩子栋松开了手。
    “你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她安全的回来了。”
    “若不然，我真的会一刀一刀活剐了你。”
    “听懂了吗？”
    韩子栋嫌恶的移开视线。
    白婳看着他的厌恶，突然放声大笑。
    “你今天为什么会约我出来？让我猜猜...是她让你来的，对不对？”
    她早该想到的，韩子栋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又怎么会约她吃饭？
    因为那是他永远不会拒绝的一个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你为什么那么听她的话？再让我猜猜...因为你愧疚！因为你不安！因为你害怕她想起一切！”
    “韩子栋，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说的不对吗？！”
    白婳笑得愈发畅快。
    韩子栋没有阻止白婳说话的意思，他只是抬脚，面无表情的踩上白婳的手，用力碾了碾。
    白婳痛到抽气，却还是在笑。
    “你为什么在国外呆那么久不回来？真的是忙到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又为什么是在我回国前匆匆赶回来？”
    “她若是恨不得废了我的手，你觉得，她会原谅你这个她从小信任到大的子栋哥哥吗？！”
    “韩子栋，她知道你现在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吗？”
    “那又怎么样？”韩子栋垂眸，注视着脚下的人，面容是从未有过的不应该属于少年人的平静沉稳，“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再让她有危险。”
    刚开始，他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当年的噩梦。
    梦里永远只有一个结局，他总是差一点。
    差一点追上她，差一点找到她，差一点救下她。
    有一次就差那么一点，他马上就要握住她的手。
    可是，梦境如泡沫般破碎。
    白婳说得没错，他为什么在国外那么久都没回来？
    因为他有病。
    他看谁都像坏人，险些把刚刚痊愈的她推下楼。
    也就是那一次之后，韩子栋选择了出国治疗。
    所以他还要在白婳回国前回来。
    他怕，怕她记起来，又怕她记不起来。
    “韩先生，你如果一定要回国，还需要按时服药。”
    耳边响起主治医生说的话，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韩子栋挪开脚，不再看她，唇角露出一抹跟往常一般无二的弧度，“白婳，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我记得你喜欢野外，追求刺激，向往自由。”
    那些他以为早该遗忘掉的过往，仍然在他脑海里扎着根，像是心上长了根刺，虽然并不致命，却总是泛着难以隐忍的疼痛。
    从小就样样精通的人，不是白婳。
    她从来都不喜欢那种缺乏刺激的东西。
    白婳花了十几年，让自己成为过去的她。
    却在韩子栋的一字一句下，骤然崩塌。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了解我！”白婳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大吼，“你毁了我的梦想！”
    “可是，早在十几年前，你就毁了我的梦想。”
    韩子栋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接他。
    “白婳，我给你三天时间，不要被我找到。”
    他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白婳在地上坐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她才踉跄着起身。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绝对不会！”
    她坐进了韩子栋留下来的那辆车里，红肿的手颤抖着放在方向盘上。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也就是在白婳启动车子的那一刻，韩子栋身边的手机发出一声提醒。
    他轻笑一声，跑吧，尽情的跑吧——
    “笑什么呢？这么邪恶？”千莹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韩子栋瞬间龇牙咧嘴，冲林女士抱怨。
    “小姨你管管丫头，她欺负我。”
    “那肯定是你活该，”林女士端着洗过的草莓从厨房出来，白他一眼，“我家小莹乖巧听话又懂事，才不会欺负人。”
    “您就宠着她吧。”
    趁林女士回厨房，千莹凑近韩子栋，压低声音问他。
    “你和白婳——”
    “真让你给说中了，”韩子栋摊手，“我这样的纨绔子弟哪里会有人能看上？”
    话是这样说，但面容间毫无伤心之色。
    “也不能这么说，”千莹觉得他在故作坚强，拍拍他的肩，“你是个好人。”
    “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给我发好人卡？”
    “都有？”千莹歪头看他。
    “老实吃你的草莓去。”韩子栋捻起一颗草莓塞她嘴里，示意她闭嘴。
    “关心你还不乐意？”千莹切他一声。
    韩子栋假笑，“那我可真是谢谢您的关心了。”
    “赵晶晶那边有什么进展没。”他问起昨天的事。
    “不用她去问了，我知道是谁。”说起这个，千莹一阵头疼。
    “要不——”韩子栋的语气跃跃欲试。
    “你总不能去把人打一顿？”千莹惊恐的看着他，“反正，你别插手这件事。”
    “信不过我啊？”韩子栋伸手用力揉搓她的脸。
    “泥放开窝...”千莹奋力挣扎，一脚踹在他小腿上，远离韩子栋，慢慢揉脸，“下手这么狠，疼死了。”
    “让你长长记性。”韩子栋轻哼一声，“你既然不想告诉我就算了，不过可别跟赵晶晶似的被人圈了进去。”
    听千莹的口吻，应当是她认识的人。
    能陷害赵晶晶又能让千莹包庇的，无非就是跟她关系很不错而且有特殊原因的。
    就算用排除法，他也能找到是谁。
    “你可别忽悠我。”千莹看他神情就不想要放弃的模样，她伸出右手尾指，“拉钩。”
    “千莹，你今年都十八了，不是八岁小孩！”韩子栋把抱枕扔过去。
    “那我不管，你拉钩，不然你肯定就是在骗我。”
    “幼稚鬼。”韩子栋也伸出尾指，勾上她的手。
    “谁变谁就是大猪头。”
    林女士出来就看到两人勾在一起的手，“又拉钩呢，小莹也不怕子栋骗你。”
    “他骗我他就是猪头。”千莹示威般的晃晃小拳头。
    衣袖滑落，露出了那条蓝宝石手链。
    林女士很短暂的晃了一下神，她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子栋把小莹送回家。”
    她叮嘱两人路上小心。
    “明天先不用过来了，”她看向千莹，“我有点事，要去外地一趟，你自己别懈怠就行。”
    “这样，”千莹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心，“那老师，校庆您回得来吗？”
    “我跟着您练了这么久，您还没验收成果呢。”
    “肯定回得来，”林女士捏捏她的鼻子，“你可是我的关门弟子。”
    “那我们就先走了。”千莹依依不舍的跟林女士挥手。
    林女士目送他们上了电梯，收敛起唇边的笑，敲了对面的门。
    “怎么着？我开车送你回去？”韩子栋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我要是也有驾照就好了。”
    “你都十八了，千叔还不让你碰车？”他挑眉，“要不我教你？”
    想起韩子栋小时候那把自行车都恨不得骑成赛车的架势，千莹觉得，她不是很想英年早逝。
    “让我爸知道，他能打断你的腿。”
    “不至于吧？”韩子栋缩了缩脖子。
    “我爸总担心我开车会出事，说什么都不让我学。”千莹叹气，“我哪有那么笨。”
    “要不你去跟我爸说说？”千莹开始怂恿他。
    “我...我不行，”韩子栋摇头如拨浪鼓，“你还是老老实实坐车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
    “别苦着一张脸了，”韩子栋打开副驾驶的门，行了个标准的绅士礼，“大小姐驾到，请。”
    “阿莹。”
    对面传来男人的声音，千莹搭在车门上的手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