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虎威，鹰击狼嚎，磐石灵蛇，飞羽探马，巧手的墨子管吃喝。”
“牛头马面，熊掌水袋，潜水苦井，沙坑泥洼，十八个烽燧传佳话。
姜哲对老者所说的这两句话很感兴趣，应该是和曾经边军的光辉岁月有关系。
再加上这老人家一辈子为战友守墓的行为，深深的让姜哲这个现代的灵魂感到了震撼。
姜哲回忆起一个人的名字。
王继才。
在姜哲的那个世界，这位英雄人物在仅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孤岛上，为国守岛，这一守就是三十二年。
最后也是在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荒岛上，突发疾病死亡。
这样的小人物，在没有被人发现前都是默默无闻的，他们每天做着平凡的事情，说着平凡的话，一直到最后的时刻，才从这一辈子的平凡中，发散出伟岸的光辉。
姜哲看着老人穿的破破烂烂，瞎眼瘸腿，嘴里吧唧着馒头，满足又欣慰的笑着。
即使他看不见，知道边军还在，还有人能来这个杂草丛生的荒坟场看看。
他就满足了。
“让磐石和灵蛇百夫长及以上将官悉数到此，全甲！”
老人眼瞎但是耳朵好，听见磐石和灵蛇的名号也是一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问道。
“大将军，老汉问哈，其他营，还在么？”
姜哲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刚刚接手边军没多久的掌舵人，莫名的有一点羞耻。
“老人家，后辈们不争气，现在的边军和以前不同了，已经分为各州所属。”
“晚辈我统领成州边军，您说的营名只剩下磐石灵蛇，飞羽探马四营还在使用。”
“其他的，怕是已经没人记得了。”
老汉明显的有点失望，低头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再抬头就又换上一张笑脸。
“木事，还有四个好着尼，好着尼。”
不多时，刘三刀和徐狗，带着一票都尉、百夫长到来。
他们刚扎下营寨，准备休息，突然让全甲集合，还只要百夫长以上将官，都有点莫名其妙。
等姜哲向他们介绍完这位看坟地的老者后，两位掌营校尉都是一怔。
徐狗平时没个正行，脸上总是挂着猥琐的笑容，这会也一脸肃穆，过去拉着老汉的手，尊敬说道。
“灵蛇营现任掌营校尉徐狗，见过老前辈了！”
老头这会也已经习惯了，没了刚才面对姜哲时的拘束，自己也看不见，年纪又这么大了，反而放开了。
“全营夜行，不惊飞鸟。”
“钻草卧沙，面前不现。”
“潜营杀将，人鬼莫辨。”
“看家的手艺，灵蛇莫丢吧。”
徐狗脸色一凝，和刚才的姜哲一样，红彤彤的。
老者所说的这些，现在的灵蛇营，他心知肚明，一个都做不到。
要说挑些精锐，勉勉强强可以做到前两个，但是全营，绝无可能。
刘三刀全身步卒重甲，走起路来浑身都响，对着老者拱手行礼。
“磐石营现任掌营校尉刘三刀，见过老前辈。”
老汉可能也反应过来徐狗没搭话，自己让人家大官难堪了，这次不再提问，而是笑着点头作揖。
出乎姜哲意料的是平时沉默寡言的刘三刀反而主动做起了汇报。
“定如磐石，行则成墙”
“百人动如一人动。”
“令不至，无人退。”
“斩马阵前，人马俱碎。”
“除了最后一条外，其他的本事，磐石没丢！”
老汉就只是一个劲的说好，但姜哲却大为震撼。
这磐石营在自己手上也有些日子了。
没觉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着就是甲胄齐全，兵卒各个健硕。
一直觉的用来守城应该还行。
但速度慢不说，改编考核的时候各项成绩也是刚过及格线。
可以说没什么亮眼的地方。
再加上从掌营校尉刘三刀开始，整个磐石营所有兵卒都出奇的统一，不爱说话。
都是深度社交恐惧症患者。
从不争功，从不抢战，从不喊苦，从无怨言。
所以姜哲也一直没有关注这个营。
但今天从刘三刀的话中，姜哲感觉这个营不仅不简单，还传承有序，甚至刘三刀还知道几十年前边军磐石营的手艺。
“刘校尉，真人不露相呀，以前也不知道你磐石营有这么多手段呀！”
刘三刀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回大人，您没问。”
姜哲语塞。
“不仅您没问过，之前多任掌军大将不仅没问过，也很少用磐石营。”
姜哲疑惑问道，“这是为什么？”
刘三刀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说，犹豫了一下深呼一口气，直言道，“因为磐石营贵。”
“磐石营是重装步卒，装备贵，速度又慢，一但没有支援就容易有损失。”
“其他营损失了可以补起来，磐石营不容易补，因为太花钱。”
“所以一般都是让磐石营守住一些关键底线，或者协助守城，不会，也不敢用磐石营死战！”
“倒是有朝廷的御史来视察，一般都是让磐石营上。”
姜哲一听，这不会用，也不敢用，说的是不是自己呀！
老汉插了一嘴。
“斩马阵，现在不使了么？”
姜哲也向刘三刀投来同样的询问眼神。
“回大人，磐石营会斩马阵的老卒只剩下不足十八人，陌刀仅剩三把，别说重组斩马阵，就是传承下去都难！”
姜哲穿越前听说过陌刀，是步卒对付骑兵的利器，就是没见过什么样。
“为何？”
刘三刀也知道今天因为这瞎眼老兵的突然出现，是个好机会，平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姜哲说这些事。
“还是因为贵。”
“一把陌刀的造价，顶的上两名重装骑兵的全部装备，而且保养修护皆要花钱，另外训练一名合格的陌刀勇士，也是百里挑一，花费巨大。”
“慢慢的，没有掌军大将愿意花这个钱，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这门手艺，也即将失传。”
姜哲一听，这陌刀斩马阵的名头这么大，对付草原骑兵如此有效，仅仅因为花钱就不用了？
花钱怕什么？
我姜哲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钱有粮。
大把的银子砸下去，无数的粮食喂下去，还怕喂不出个陌刀斩马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