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经过昨天瞎眼老兵和季子墨的事情,姜哲越发的感觉代州这个贫困州,有着无限的可能。
都是之前的掌权者没眼光,将这样一个风水宝地弃之不用。
虽然面积没有成州大,平原良田没有成州多。
但是地理位置好呀。
成州,晋州,流向草原的所有商队货物,都可以从代州过,经过南部,到金山镇,然后进入北部山区商路,直出边境,很快就可以到草原。
军事上也比成州好。
只要守住北部山区这一条路,除非隔壁成州全境陷落,侧翼出现缺口,不然草原打不进南部聚集区。。
至于北部山区,那多好守呀,十八寨的土匪都能骚扰的边军骑兵无可奈何,何况正规军。
北部山区,姜哲也不认为它就完全没有经济价值。
除了设路卡,收商税外,季子墨也给姜哲一个提示。
种不了粮食能不能开矿呢?
山区边上的金山镇都能发现金矿和铁矿,那山区内有没有其他的矿呢?
这个要慢慢的找,短时间内是出了不结果的。
先把金山镇占住,等于将代州一分为二了,接下来就要看南部和代州城是个什么情况了。
姜哲留下了磐石营,协助那些女子修缮金山镇,修葺边军墓园。
自己只带着灵蛇,继续向代州州城而去。
路上一直就在盘算,怎么名正言顺的把代州也划归到自己的名下。
刘顾婷的私信里写的明白,只要自己拖住赫连普金的大腿,代州就是自己的。
但出兵的风险太大,自己的队伍刚拉起来,还需要时间增强实力。
在现在这个时刻,实在不能主动出击。
但不出兵,有什么办法能拖住赫连普金呢?
姜哲一时也没有主意。
只好先去代州城看看情况。
当军队行至代州南部的地界时,所有人都发现了怪异的景象。
代州的村庄荒废的很多,农田撂荒的也很多,看着都是无主的田地,也没有什么天灾的痕迹,但就是没有人来种。
姜哲让人连续找了好几个庄子,都没找到一个里正或者乡约,只有一些老人,在村子里等死。
年轻壮劳力几乎没有。
姜哲很纳闷,去年秋天元蒙的劫掠,代州应该没有什么损失呀?
而且也没听说代州有什么天灾或者瘟疫之类的事情发生。
怎么会荒凉成这样?
人都到哪去了?
灵蛇士卒好不容易从官道十里外的山上抓到一个中年人。
带到姜哲面前。
中年人看起来饿的面黄肌瘦,穿着袄子,脚上的鞋破着个大洞,用一把茅草将洞堵住。
身后的背篓里是一些砍来的柴火。
姜哲怕吓着他,笑眯眯的对他说,“老哥,这是砍柴拿回去烧火吗?”
谁知中年男的见到军队也不害怕,大喇喇的伸出乌漆嘛黑的手来。
歪着头不看姜哲,一副你不给点啥,我啥也不说的样子。
姜哲无奈,让人拿来一个馒头。
看见白花花的馒头,中年男子像是看见宝贝一样,把自己漆黑的双手在同样漆黑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见擦不干净,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块还算干净的花布来。
打开花布,里面包着半张杂粮饼子,看起来有日子了。
饼子叼嘴里,用花布将馒头包好,小心的塞进怀里,这才心满意足的吃起杂粮饼子来。
姜哲这才问出自己的疑惑。
“老哥,我们是成州过来的边军,这代州的乡间,怎么都没人呀,地都撂荒了,这误了农时呀!”
中年嘴里塞满了饼子,不清不楚的说。
“种啥地,种一年全是别人的,自己一点都没有,不种地。”
“不种地吃啥?”
中年男子指了指州城的方向,含糊不清的说,“活不了,交农具,不干了,把州城围了。”
“都饿死拉倒。”
姜哲和旁边的徐狗都是一惊。
军队最怕的就是炸营,也叫啸营,当兵的受不了,不干了,闹事了。
当地方官的,最怕的是交农,农民活不了了,也不干了,聚集起来,带着农具,把州城围了。
城外的,城里的,都别活了,都饿死。
农民当然攻不破州城,他们也不攻,就是把整个城一围,无论是人还是粮食货物,都进不来,出不去。
最后外面的和里面的,都饿死。
而且没人种地,就没吃的,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地方饿殍千里,荒无人烟。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基本的后果就是朝廷让步,调集粮食赈灾,将农民劝回去,杀贪官,降赋税,哄着农民种今年的地。
但现在的这个情况,以现在大夏的这个磨叽效率和代州老知州的情况,估计要出事。
姜哲赶紧下令全速前进,要在事态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到代州城外去安抚老百姓。
这个消息对其他当官的来说肯定是能躲就躲,完全没法处理呀。
一个州的农民联合起来了,能将一座州城围的水泄不通,那要多少人!
就算你带着兵,一句话说的不合适,急眼了的农民马上就能变成暴民。
交农抗议也变成暴民动乱。
到时候几十万暴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
但唯独姜哲不怕。
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就是一座金山放在那里。
随便捡随便拿!
既能收纳海量的感谢值,让自己购买更多的粮食。
还能狠狠的收获一波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到时候代州是不是姜哲的,还有差别吗?
不是也得是!
临近代州城,已经稀稀拉拉的有逃难一般的农民蹲在路的两边。
板车,独轮车,拉点破布,褥子,就算是个简易的住所,马车的上面和下面都躺着人。
再惨一点的,点起一堆篝火,一大帮人围在一起取暖。
夏日未到,天气虽然不是刺骨,但夜间户外也是够呛。
很多人只能往人更多的州城城墙下聚集。
姜哲来到代州城外一处较高的山坡上,看着这座州城。
他的四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黑点围的严严实实。
不仅是城墙下,从城墙向外十里地,都有人和各种各样的帐篷,破车之类的东西。
只是城墙下很密集,向外就开始变的稀疏起来。
城里的情况看不清,但晚饭的时间快到了,一整座城,没有一丝炊烟。
无论城外,还是城内,都是安静的,好似大家都无奈的相互等待着,等待着真正的寂静时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