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战争,说白了就是靠人。
要么钱和待遇给够,自然有人卖命。
要么长期建立的精神信仰,让人就算饿着肚子,也愿意死战。
很显然,郭学义的朝廷联军,并不属于后一种。
大多数都是前者,尤其是壮丁、州军、和燕北军这三类。
每天成建制的在两边来回跑,吃完这家吃那家,把一个前线战场,变成了对面抢客的商家。
郭学义原本还想拦着,用军纪和人头恐吓来控制。
但姜哲彻底放开后,他也不敢管了。
你不管还有可能跑回来,你管死了就大批大批的跑,派兵拦就是自己先打起来,正好中了姜哲的诡计。
郭学义别说见,听都没听过这种奇闻。
最后只有自己亲手调教的新军、京卫八营,还有金国的女真人,还听郭学义的调遣。
其他人都是墙头草,虽然不完全投降姜哲,但也是两头跑,已经没了敢战之心。
好好一场严肃的决战,让姜哲这不要脸的美食攻略给变成了笑话。
“吃好喝好,喝好吃好啊。”
“明天再来啊。”
“带点,带点晚上回去饿了再吃。”
姜哲一脸的笑容,在营地里瞎转悠,美滋滋的收获着感谢值。
王大山凑了上来,看着像奸商多过像都督的姜哲。
“都督,有消息了,郭学义忍不住了。”
姜哲这才收敛笑容,“这就忍不住了?”
“装忠臣的时候挺能忍的呀。”
“照计划行事吧,给他收尸!”
……………
今夜姜哲下了大本,在专门为这些墙头草准备的营地中,准备了一场烧烤大宴!
收到风声的州军,燕北军又来了一大群,各种烧烤各种吃肉,好不快乐。
光吃姜哲觉的还不够过瘾,从太北县城拉来了几个戏班子,轮番上台唱荤戏。
台上的荤戏,台下的荤菜,就差点好酒。
姜哲可不会向他们提供酒水,今夜还能用上这些人,喝多了耽误正事。
就在营地里载歌载舞,好不快乐的时候,营地外黑漆漆的荒野中,一支偷袭的部队正在想办法绕开开派对的营地,对姜哲的大营进行偷袭。
郭学义也不是傻子,敢和姜哲对耗。
此刻一身黑衣的当朝宰相,带着自己亲手调教的两万新军,已经绕过热火超天的营地,向着姜哲专门存放物资的粮草大营而去。
既然自己拼消耗拼不过你,那就先将你的库存全部毁掉。
这就是郭学义的偷袭计划。
还是兵书上的老套故事,绕后奇袭敌人的粮草大营,一旦成功,是最能扭转局面的办法。
这些天,郭学义将亲信混进骗吃骗喝的州军和壮丁中,早早就探知了姜哲的这些粮食存放的位置。
新军的素质还是蛮高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郭学义所倚重。
一直到接近粮草大营,都没有被发现。
郭学义纳闷。
就算姜哲自大到疏于防范,如此重要的粮草大营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更加不要说什么暗哨和巡骑了。
到了大营边上,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动静。
多年熟读的兵书,让郭学义感觉自己中了计。
莫非是有埋伏?
但都到眼前了,此刻退走不是白跑一趟,万一是空城计呢?
纠结之下,郭学义派了一支小队,带着引火之物,悄悄摸了进去。
如果有埋伏,其他人马上就走。
如果没有埋伏,那就放火烧粮,军队趁着火势杀将进去。
等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见营中火光乍起,而且还不是一处,是多处同时烧了起来。
郭学义兴奋高呼。
“杀敌见功,随我冲!”
新军刀盾手在前,长矛兵在后,弓箭手次之,向着火光杀去。
嘴里喊着,手中挥舞着,肾上腺素飙升,但冲进营帐半天,也没见一个敌人跑出来。
就算是有埋伏的空营,那埋伏呢?
郭学义派进去放火的小队走了出来,纳闷的问,“大人,我等还没放火,怎么就冲进来了?”
“没放火?”
“你瞎吗?”
“那烧的是什么?”
小队人员转头看看,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还没用的引火之物。
“这不是小人放的呀,我们一直没找到人,也没找到一颗粮食,这就是个空营,放的都是些干草!”
郭学义还蒙着,想不通姜哲这是玩的兵书上的哪一招,就有属下来报。
前面开派对的州军和壮丁还有燕北私军一起杀了过来!
千古奇闻就在这晋州丘陵地带上演了。
郭学义的朝廷军没找到一个敌军,但被自己的军队偷了屁股。
“姜都督给吃给喝,还请咱们看戏。”
“挨千刀的郭贼还来烧姜都督的粮仓,这让老子吃什么?”
“对,说的对,不干了,反了!”
“兄弟们,想以后天天吃肉的,拿上武器,都跟上!”
“杀了郭贼,保住咱的粮食!”
“杀呀!”
燕北私军打头,后面跟着州军和壮丁。
都是吃了好多天肉食的军汉,吃惯了好的,哪里还能吃的下去以前的猪食。
动人饭碗,如杀人父母,毫无阵型的军汉疯狂的冲击着新军的阵型。
刚开始还没打出血气,只是被姜哲安插的人煽动起来,为了出口气冲阵。
但随着死人和鲜血,现场开始向真正的战场转变。
漆黑的夜晚,在逐渐燃烧的空营映照下,变的热烈起来。
郭学义也不得不下死手,既然这些人被姜哲用糖衣炮弹攻陷了,自己也用不了了,干脆全杀了。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阵型完备的新军,开始列阵前推,像是一把锋利的镰刀,收割着人命。
凭着一腔血勇冲上去的燕北军,州军和壮丁,再抵抗了一会后,也开始变的混乱,眼看就要崩溃了。
郭学义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让这些人跑了,要么被姜哲收纳,当做炮灰对付自己,要么回去朝廷的大营,感召更多人变成墙头草。
只能在此地全杀了,起码也算破了姜哲恶心人的诡计。
新军分出两支,逐渐包围过去。
两万新军,和散乱无人指挥的燕北私军,州军、壮丁打杀了一夜,在付出三千多伤亡的情况下,如同杀猪宰羊一般,杀戮了上万条人命。
一直到清晨,血红的朝阳升起,现场早已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