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探马营的斥候，背后插着一支箭矢，飞奔到姜哲身边。
“报！女真人枕戈待旦，已经咬住了飞羽！”
说完一口气没上来，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昏死过去。
自有护卫老兵照顾。
姜哲一听，这一万五千女真人不睡觉吗？
这边京卫八营刚动手没多久，那边就已经支援过来了。
战斗素养这么高吗？
看来小看这帮蛮子了。
“传令骁骑和代州军速战速决，让吴玠派人接应飞羽。”
不多久，已经能在火光冲天的营地周边看见飞羽了。
这一看，让姜哲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望远镜中平时威风凛凛，白衣银甲的三千飞羽，现在被身后的女真骑兵死死咬住，双方在你追我赶中不断用骑射攻击。
但女真人的骑射技术明显比飞羽这个专门的骑射部队还强一点。
不仅分成好几支队伍交替追赶，箭法还极准，不断有飞羽的骑兵背后中箭。
但好像女真人的箭准头不错，但威力很差，飞羽的轻甲都破不了防。
姜哲甚至看见一个骑兵的背后插着七八支长短不一的箭矢，还抱着马脖子尽量不掉下马来。
但也有很多骑兵可能被射中了要害，消失在黑夜中。
五千女真骑兵追着飞羽跑。
后面还有将近一万女真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向着京卫八营而来。
不出一炷香，就能支援到位。
“传令，收兵！”
“速传！”
姜哲脑袋上见了汗。
看情况就很明白了。
只要女真人支援到位，即使人数我方占优，也要承受很大的损失。
飞羽的伤亡，已经证明了这些女真人的战力，不能用一般的游牧蛮子来衡量。
传令兵去了很久，但姜哲在望远镜里依旧没有看见骁骑和代州军有退兵的迹象。
而是从砍杀的骑兵中分出来大概两千多人，在营寨的侧面列队，像是要用这两千多人去阻拦女真一万骑兵。
姜哲大怒，这不是白送吗？
“谁让他们这样的，快传令，全军撤退！”
姜哲心想，今天是来捏软柿子的，突然遇上个硬的，还硌牙，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传令兵出去很久，并没有什么变化，两千代州骑兵已经开始出击，向着一万女真人冲锋。
而京卫八营中的歼灭战也到了尾声，姜哲已经看见御赐的大纛被砍了下来。
其他骑兵这才缓缓从营地中退出，向着老虎嘴的方向退去。
根本没有任何支援那两千被女真包围代州军的意思。
两千代州军缩成一团，找了个方向，玩命的凿阵，越往外冲，人数越少，到最后冲出包围圈的时候，两千只剩不到一千了。
已脱离女真人的围困，不到一千人马上就地散开，向着四面八方四散而逃，不是钻林子，就是翻丘陵，都在用自己的办法逃命。
姜哲不知道这仗怎么打的，不是说不抛弃自己的同袍战友吗？
明明比对方人数多，为什么还要用两千兄弟的人命来让大部队逃跑呢？
为什么自己的命令根本就没人听呢？
先不说吴玠了。
岳蝉蓉，晨景龙，这都是自己的嫡系，怎么也战场抗命呢？
姜哲还在发呆，身后一个老兵提醒道。
“大人，我们也该走了。”
姜哲回过神来，骑兵大部队已经向着老虎嘴退去，经过两千代州军的阻拦，女真骑兵没咬上去，只是在后面远远的追赶。
姜哲点点头，带着两百护卫，从小路离开山坡。
老虎嘴有磐石和两营长矛步卒接应，姜哲并不担心。
女真人果然凶悍。
一路追着骑兵的屁股，一直追到了老虎嘴，看见有步卒接应，才放了两波箭雨，然后悻悻而回。
…………
回了营，姜哲一直黑着脸不说话。
中军大帐也不去，先去了飞羽的医帐。
飞羽的将士阵亡的大多是在马上没挺住，或者直接就是被射中了马，坠马而亡。
但伤的都是身中好几箭，整个人像是刺猬一样。
但怪就怪在即使插满了箭，还是有人挺了下来。
这要是破甲的情况下，射中四肢还能挺一挺。
直接射中躯体，基本就算丧失战斗力了。
周深也身中数箭，其中一箭射中前胸，而且透甲而入。
姜哲听的冷汗直流。
一营主将，如此重伤，前胸一箭破甲，就算不死，以后也没办法继续上战场了吧。
但看见周深后，才放下心来。
不仅没晕，还能下地自己走。
“你这不是前胸中箭吗？”
“怎么感觉伤的不重呀？”
周深憨笑着，吊着膀子，前胸护着姜哲特供的纱布。
“都督，小伤。”
姜哲拿过脱下来的轻甲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透甲是透甲了，但穿透力不够，只是透甲一点点，也就是破开肌肉的程度，伤不了内脏。
再看看地上的箭头，极少有铁质的，大多数是青铜，甚至还有骨制的。
青铜和骨制的箭头大多都已经破损了。
周深解释道，“大人，女真人用的箭头不行，但准度和力道都是极佳，青铜的箭头都能破开链甲的防，这么大的力道，末将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女真人的骑射技术确实是强，末将无能，飞羽不及也！”
“所有的女真骑兵都能马上左右开弓，射速快，准头高，马术精湛。”
“除了装备差外，没别的缺点了。”
“而且末将还发现，他们骑的马，毛长，体宽，个子矮，爆发力极强，短时间速度很快，可以随意的接近和离开，十分难缠。”
姜哲眉头紧锁，问了一句，“与腹心军相比呢？”
周深想了想，抿抿嘴，“腹心军多位具装骑兵，也就是突骑兵。”
“而女真是骑射部队。”
“两者没有可比性。”
“但在末将来看，如果两支遇上，再给女真人改善改善装备，应该和腹心军不相上下。”
“万人以下，女真骑射犀利。”
“万人以上，腹心突骑兵无敌。”
姜哲听见这种评价，也是吃惊，难道这天下刚消亡了一个赤骑军，马上就要冒出来另一支骑军，和腹心军争天下第一骑军的名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