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姜哲的营寨前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步卒新三营在作战时一直处于辅助地位，这次姜哲却将他们挡在了最前面。
    长矛如林，在暗夜中军阵连个火把都没有。
    大小邢和赵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老赵，这黑灯瞎火的，都督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让点火把，啥也看不见，还怎么夜战？”
    小邢校尉的脾气一向火爆，声音也大的多，“管求，都督不是说了就一万燕云私骑嘛，我们三营加一起也差不多一万了。”
    “背靠营寨，还有弓箭手和公输营的各种器械，怕个求。”
    “我不是怕，只是啥也看不见，心慌呀。”
    赵凯跟在姜哲身边的时间比大小邢长，了解姜哲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放心，都督自有妙计。”
    “咱们不点火，对面姚武不是也看不见咱嘛。”
    话音刚落，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刚开始是零星几个，随后就如长龙般蜿蜒铺开。
    随后成片的火点亮起，密密麻麻，将对方的一切照映的一清二楚。
    而对面却看不清这边的情况，只能勉强看见营寨的大致方向。
    很快，营门两边的哨塔上各点起一把火，像是黑暗中隐藏的猛兽，突然睁开了他猩红的双眼。
    对面似乎是找到了方向，成片的火光开始迅速行动。
    “来了，都准备好。”
    三位校尉分列三营之中。
    “立盾！”
    虎面巨盾在第一排树立，不留缝隙。
    “稳！”
    步卒士兵溃散不动，长矛如林，前几排士卒已经将七米长矛搭在最前方虎头巨盾之上。
    姜哲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矛也是疑惑，别说舞动，就是士兵双手持枪都费劲。
    这种长枪是专门在最前排对付骑兵冲锋的，密集的长矛基本都是一次性用品，在阻拦骑兵的过程中很多就会折断。
    而再往后几排就是稍短一点的长矛，基本可以做到双手可持。
    另外步卒新三营还有一部分士卒，专门练了短矛投掷。
    短矛尖细，冲击力极强，可以在短距离将人或者马直接穿透。
    但即使有密集如林的长矛，面对具装骑兵的冲击，还是很容易被冲击力击溃。
    因为骑兵也不会傻乎乎的排成一排直接撞上长矛阵。
    具装骑兵人披甲胄，马披皮甲，速度快而且也具有一定的防御力。
    在临近步卒阵之时，会有形成几个矛头般的冲击尖刀，只要有一点被突破，后面的骑兵就会蜂拥而入，将这个缺口撕的越来越大。
    所以步卒长矛阵除非全线坚实不破，不然一点破则全破。
    而且步卒士兵在面对震天撼地的骑兵时，很难压制内心的恐惧，除非是精锐，其他的敌人的骑兵未到，自己先吓的乱了阵脚。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对面骑兵点着火把，成群结队，在火光的映照下看的清楚。
    而己方一边黑灯瞎火，连身后的营寨都看不太清楚。
    步卒新三营的步卒并非是百战老兵，但也不算新兵了，只是很少经历独挡一面的血腥战斗，一直都作为其他步卒营的辅助使用。
    所以很多士卒心中已经开始打鼓，脚下也有后退的趋势。
    但大小邢和赵凯都是百战营出来的，治军已经不是严格了，甚至有点残忍，此刻如果后退的话，脑袋肯定是要搬家的。
    骑兵转瞬即至，已经进入弓箭的射程，但身后营寨内一点动静还没有，只有两堆火焰，在两座哨塔上摇曳，如同鬼火。
    突然，只见数道光线从寨墙射出，直指骑兵先锋！
    背后营寨也突然大亮，寨墙上一堆一堆的火焰亮起，在火焰的后面，是上百块逛街靓丽的反光玻璃。
    每块玻璃的后面，都有一个兵卒掌握，按照提前的排练，将火光反射至一点。
    一个一个的光斑连起来，变成一道光线，正指骑兵先锋！
    人被这突然的亮光一照，还能靠闭眼手挡来解决，但马不行。
    猛然的光线让战马在黑夜中受惊，前排的骑兵大多被受惊战马给掀翻在地。
    后面的骑兵又撞上前面的，正在加速冲锋的具装骑兵就被姜哲突然弄出来的黑夜之光给生生踩住了刹车。
    大小邢和赵凯狂喜，果然姜都督有准备。
    随后便是箭雨，投石机，火罐齐发，精准的砸在那条光线带上，让人仰马翻的骑兵雪上加霜。
    步卒新三营也投出一阵短矛。
    有了光线带的指引，短矛的准头大大提升，瞬间就钉死了一批骑兵。
    “矛！”
    “进！”
    原本还准备死守不动的长矛军阵，一看好机会就在眼前，哪里肯在等。
    长矛放平，搭在前方兵卒的肩膀上，发声喊，就反向冲击。
    失去了速度和冲击力的骑兵，在长矛兵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换成女真的骑射轻骑兵，还可以用狗斗的办法，边跑边射，耗死长矛兵。
    但燕云的具装突骑，就没这个本事了。
    近三分之一的骑兵都砸在了光线带上，人压马，马压人，一堆一堆的，不等长矛兵来，自己就踩踏而死。
    后面的见情况不对，掉头就走。
    也就是姜哲现在手里只有探马一支轻骑。
    如果三千骁骑在手，侧面迂回包抄，保证让姚武的这一万骑兵有来无回。
    大小邢和赵凯都杀红了眼，杀到后面连战阵都懒的保持，直接乱杀起来。
    刚要继续追击，就听营寨上开始鸣金，这是收兵勿追的命令。
    当然，想追也追不上，人家再败也是骑兵，只要不要脸的逃跑，两条腿怎么追的上。
    一场夜战，刚开始没多久，就以姜哲一方的彻底胜利而结束。
    原本想着突袭破营，首战即胜的姚武，则损失了两千多骑兵。
    大小邢和赵凯浑身是血的回到军帐之中，还没来的及向姜哲夸耀战绩，就被刘阳华告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女真人这次，来了三万骑兵。
    上次一万五，已经让姜哲吃了亏，幸好用沟渠阵加五百陌刀和磐石营，才让他们铩羽而归。
    这次人家已经知道了你有陌刀和磐石，才不会傻乎乎的冲上来。
    而且，数量还比上一次，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