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山岗，姜哲和王大山一起，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敌人的营寨。
    这次女真人的营寨和上次不一样，不再是一片毫无防备的帐篷群，而是和大夏军队一样。
    一圈壕沟后面是粗木围墙，哨塔，寨墙连廊，寨门，一个都不少。
    三座营地成品字形摆放，既独立又可以相互支援。
    姜哲甚至在望远镜中还发现了营地后面集中挖的便溺之所。
    “女真人学的这么快吗？”
    王大山的嘴都合不上，他作为姜哲的参谋，对于敌人的变化很吃惊。
    “不是他们自己扎的营，应该是京城卫戍帮他们扎的。”
    王大山调侃道，“京城卫戍打仗不行，这营寨扎的倒是板板正正呀。”
    姜哲却脸色不好，放下望远镜，气愤不已的说“这次是别人帮着扎的，以后就是自己扎了。”
    “刘恒这个蠢货。”
    “真以为自己是万国来朝的帝王吗？”
    正说着话，女真营地中大量骑射冲出，分成数队，向四面八方而去。
    “应该是敌人的探马，刘阳华的压力大了。”
    ……………
    双方营寨都很扎实，双方也都不着急进攻，战场一时间变的宁静。
    但这种宁静，却是建立在血腥之上。
    双方都派出小股轻骑兵，不停的探查对方，而谁能压制对方的哨探，就成了先手的优势。
    很明显，刘阳华的探马营不占优势。
    双方的小规模哨塔战一开始，探马营就被狠狠压制。
    马不如人家的快，骑射不如人家的准，就连骑术都差些。
    往往探马营要上百骑的队伍，才能追着女真人跑。
    但女真骑兵一边跑一边回身射箭，放着风筝消耗探马营。
    到最后，探马营只能出营寨不过十里，基本失去了窥探敌情的作用。
    刘阳华垂头丧气的呆坐在营地哨塔之上，手里捏着姜哲送给他的望远镜。
    “怎么，这就泄气了？”
    刘阳华回头一看，姜哲就站在他的身后，同样脖子里挂着一个望远镜。
    “都督，现在探马营还不如你给的这玩意好用。”
    “出去十里地，就会遇到女真人的哨骑。”
    “真是窝囊。”
    姜哲捏了捏他的肩膀，鼓励的说。
    “别灰心嘛，一种方法不行，可以换一种方法嘛。”
    “你不能总是抱着探马的那些老法子。”
    “只要能刺探到情报就行，不必和女真人去硬碰硬。”
    刘阳华不太明白，“都督，现在我们连营寨都难出去，被人封的死死地，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看你就是心眼太死，没事多和徐狗聊聊？”
    “我倒觉得，探马和灵蛇要是能配合配合，估计有什么新办法出来。”
    姜哲带着迷之微笑离开，刘阳华虽然不太懂，但还是立马奔向了徐狗的营帐。
    进帐一看，不仅徐狗在，还有公输营的张小泉。
    两人正摆弄地上的一堆东西，有些像是成堆的树叶树枝，有些黑色的布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里面也就裹马蹄的棉布兜和箍马嘴的套子他认识，其他的都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来了？”
    刘阳华傻傻的点点头。
    “两位这是在干嘛？”
    徐狗拍拍手上的灰，“这不是给你们探马想办法嘛。”
    “都督说了，让咱俩联手，寻找战机。”
    “我就把张校尉给拉上了，他手下的匠人最近也是闲着慌。”
    张小泉猛的就跳起来了，“谁说我们闲的了？”
    “我们忙的要死！”
    “要不是你徐狗死缠烂打，我才懒得帮你忙，你自己瞎搞吧，我不陪你了。”
    张小泉作势要走，徐狗赶紧起身阻拦，死不要脸的抱住他的腰。
    “别别，我的张大匠，这可是都督吩咐的，你可不能半途而废呀！”
    一提姜哲的名号，还真管用，现在这张小泉可不是云县那个小铁匠了，除了姜哲的名号外谁的面子都不给。
    刘阳华无奈的摇摇头，要说在成州军中，哪个掌营最得姜哲器重，那非徐狗莫属。
    也不是他嘴甜，主要是和姜哲对脾气，无论什么烂遭的情况下，总能想出稀奇古怪的招数来。
    “这些是什么？”看着地上的一堆树叶子和黑布，刘阳华疑惑的问。
    “给探马营和灵蛇营准备的好东西。”
    徐狗拿起一件像是床单一样的黑布。
    刘阳华上手一摸，只觉的比丝绸还要轻薄丝滑，但却比粗麻还坚韧耐撕。
    宽大黑布的中间有个洞，徐狗二话不说就把脑袋从洞中钻了进去，然后披着宽大的黑布，坐到了桌子上，用黑布将整张桌子罩住。
    “你看，怎么样，让你的探马全套着这玩意，再加上马嚼子和裹蹄布，这在黑夜里不就是无声无息的吗？”
    徐阳华看着徐狗那个样子，想到自己的探马轻骑要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抵触。
    但也不得不说，这样的装扮，在黑夜中确实很难被发现。
    “还是不行，脑袋还露在外面呢，月光稍亮，就能看见一排脑袋在黑暗中飘在半空，太吓人了。”
    徐狗自言自语，伸手对张小泉说，“大匠人，把都督给的防反光头套给我，我试试。”
    “防反光头套，是什么东西？”刘阳华很是疑惑？
    头盔确实在月光下有时候会反光，让敌人发现，所以他们探马在夜间都是将头盔摘下，放在布袋里，有需要的时候再带上。
    但还从来没听过什么叫做防反光头套。
    只见浑身披着黑布，只露出一个头的徐狗，拿过一个黑色长条状物体，使劲一拉，似乎还很有弹性，扯开一个口子，往自己的头上一套。
    黑色的丝网中露出肉色的脸，太紧的头套勒的徐狗的五官都变了形，眼睛、眉毛、嘴角，全部都向下弯着。
    最让刘阳华看不懂的是，这头套似乎做的很长很长，都已经将徐狗的整个脑袋装进去了，头顶上还是留着长长的一截，像是辫子一样耷拉在他的脸上。
    “怎么样，看看，这东西怎么样，就是有的捂的慌，勒脸！”
    刘阳华闭着眼不敢再看，他无法想象，三千探马都这样的装扮，头上戴着这个套子，半夜出营探查军情，是个怎么样的场景。
    估计能把自己人笑死，把女真人吓死。
    “我探马营，宁可和女真人硬拼，也绝不戴这头套！”
    徐狗一把揪住头套的留下的小辫，猛的扯下来，脸上的肉反向抽搐。
    “别呀，这玩意贵着呢，听都督说，叫个什么来着？”
    张小泉插话道。
    “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