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峰瞥了一眼阿莫。
    “你又没告诉我怎么干？”
    这下阿莫恼了。
    “你一个新来的，敢跟我顶嘴！我非给你点苦头尝尝，让你知道阿莫爷爷的厉害！”
    阿莫手里的电棍举起来，就往易峰身上捅。
    没想到这小个子真敢对自己动手，易峰手一张，就要从空间里掏家伙干他。
    忽然旁边窜出一个人，一把将易峰拉开。
    “阿莫经理，您别生气。他刚来的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阿莫的电棍扎空了，他看清出头的人是谁，就停了手。
    “老马，你又做好人！”
    “哼！小子，这次先饶了你。再有下次了，打折你的腿。”
    “不敢，他不敢!”
    叫老马的这个人，对着阿莫点头哈腰。
    “好好教教他规矩！白天没睡好！我去那边眯一会儿！”
    “是！是！这里有我呢，您去休息吧”
    老马拽着易峰往角落里去。
    “别说话！”
    一场小的冲突，被这个老马化解了。
    易峰想想，刚才自己不应该激化矛盾。
    姥爷还没找到呢，不应该把事闹大。
    那个阿莫身影出了矿洞，老马才对易峰小声道。
    “你刚来的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心黑着呢，尽量不要惹他们。我叫老马。你叫个啥？”
    易峰朝面前的老马笑笑。
    “多谢了！你叫我小峰。”
    借助昏黄的矿灯，老马发现易峰不像是个没见识的憨娃，便好奇的问。
    “你这娃看着很精明的嘛，怎么也被骗过来了？”
    “我不是被骗过来的，是中了他们的迷药，被绑来的。”
    “唉。这帮遭雷劈的畜牲！”
    老马一脸的怨念。
    易峰向老马打听。
    “这样的矿洞下面有多少个？”
    “十几，二十个还是有的。”
    “每个矿洞里，都有这么多人吗？”
    “是呀，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吃饭睡觉在哪？”
    老马看了一眼易峰。
    “别瞎打听了，到了时间会有人带你去。”
    “来！我教你干活去。不然被他看到，少不了又要挨电棍。”
    挖煤的活很简单，又很繁重。
    就是用工具把煤块敲下来，用铁锹铲到箩筐里，再背到主矿道的矿车上。
    老马主要是讲一些干活的技巧，和一些安全注意事项。
    见易峰可以独立完成了，就指给他一块区域负责。
    易峰有空间，可以轻易的把煤块装进箩筐里。
    但他不能表露的太明显。
    三分干七分假。
    没过多久，易峰的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
    可想而知，那些没偷懒的人有多苦。
    得亏这矿场的通风设施过硬，不然这么狭小的地方，憋闷的人都喘不过气来。
    矿洞里没有时间，只有重复的机械劳动。
    渐渐的，困劲儿上头，易峰的瞌睡不断上涌。
    他走过去问老马。
    “老马。今天要干到啥时候？我太困了！”
    老马站直身子，用毛巾擦擦汗。
    “十二点吧！”
    “哦，还好！我还以为要干到天亮呢。”
    老马白了易峰一眼。
    “俺们可是从早上七点，一直干到现在！中午，晚上就半小时吃饭时间。”
    “一天干17个小时？”
    “唉，天天如此！”
    “他娘的，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造啊！”
    “这可比以前好多了。俺听说之前一天要干20个小时。”
    “20个小时？那一天就休息四个小时？谁受得了？”
    “可不是嘛！那人啊，隔几天就累死一个。后来这老板知道再这么干下去，人都死绝了。他就把时间改了，缩短到现在这个样子。”
    “都死人了，你们没想着跑过吗？”
    “不敢跑嘛！到处都是人家的人，跑不掉的。抓回来就往死里整。”
    老马朝旁边一个人指了下。
    “你看，那个瘸子。他的腿就是被抓回来打断的。还有那几个傻子，有一个是被敲坏了脑壳，打傻的。”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听着那时不时传出的一声傻笑。
    易峰此时有一种凄凉的情绪在心中泛滥。
    找到姥爷，一定把这个吃人的煤矿，都给它砸了。
    过了不知多久，坑道里有铃声响起。
    阿莫身影很快出现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眼众人干活的进度，觉得还算满意。
    “好啦。今天就干到这里了。回去休息。”
    老马他们像是得到了解脱，纷纷扔掉工具，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就连那个智力低下的傻子，都被老马拽着坐下休息。
    休息只有几分，很快众人被阿莫赶了起来，朝洞外走去。
    四面八方的矿道里，走出许多摇摇晃晃的矿工。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沉默不语的挤进电梯里，一批批的运到地面上。
    易峰不停的打量周围的人，寻找着姥爷的身影。
    可惜人太多，都是一脸的煤灰，看不清谁是谁？
    易峰随着人群来到地面。
    他们被带到一处高墙围起来的院子里。
    这里有两排平房，就是他们这些黑矿工的栖身之地。
    易峰跟着老马，有样学样，洗脸洗手。
    然后拿着新领的饭盆去食堂打饭。
    路上，老马告诉易峰。
    他们这里一日四顿饭，早中晚，加夜宵。
    不吃，就会累死，病死。
    “这里的饭菜很贵，你省着点吃。”
    易峰不明白。
    “嗯，知道了。”
    到了食堂里，看到饭菜上挂着的价签，易峰差点骂出声来。
    一份土豆块，五十元。
    一份辣白菜，四十元。
    米饭一碗，五元。
    咸菜一碟，十元。
    一个馒头，五元。
    一份肉丝炒辣椒，一百元。
    易峰总算是知道，合同上写得月工资三千的原因了。
    一个矿工一天伙食费，就是顿顿米饭咸菜，一百块都不够用的。
    都是重体力劳动，没有油水补充，纯靠碳水粮食，那要吃多少才能不饿？
    易峰默默记下，哪怕找不到姥爷，他也要把这个矿场给毁了。
    食堂里，像易峰他们这样的黑矿工，大概有百十个人。
    易峰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根本没有姥爷的影子。
    他试探着问老马。
    “老马。这矿场看着不小，怎么就这么点人？”
    老马左右看看无人，小声的对易峰解释。
    “咱们都是黑矿工，赚不到钱，还跑不掉。除了晚上到这里睡觉，平时都在井下挖矿。那些正式工都回家去了。”
    “正式工？”
    “对。这个村的人，几乎家家都在煤矿上工作。他们都是正式工，工资高，活儿也轻松。”
    “那黑矿工是不是都在这了？”
    老马看看易峰，意味深长的说。
    “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吃喝拉撒都在井下。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