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重新走回大铁栅栏处,拿起抹布开始清理大铁栅栏的时候,办公室里严所说话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张,一会儿把那个铁栅栏也打开,让他俩也清理一下!”
然后是小张管教答应的声音,同时也传来了老杨的说话声
“老严,你先坐着,我过去帮帮眼镜!”
“去吧!”严所说了一声
一会儿老杨也拿了一块抹布走了出来。
来到我身边后,一边湿着抹布一边问我:
“怎么样了?”
“嗯,顺利完成!”
“几根?”
“三根!”
老杨听完后,松了一口气。
“一号子穷货!”
我和老杨都笑了笑,然后就开始清理着这个大铁栅栏。
在清理完后,老杨端着水盆回去换水,顺便让小张管教把女号子那边的大铁栅栏也打开。小张管教在打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严所接起电话后,说了几句话后,挂好电话:
“小张,去开一下大门,郭大夫要进来!”
小张管教答应一声后,留下打开的大铁栅栏向大操场走去。
我知道,这是丽姐安排这位郭大夫进来的,张彤昨晚上进看守所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没有做基本的身体检查。郭大夫应该是一名女狱医,今天进来是给张彤检查身体的。(在这里我说明一下,因为当时那个年代,在被关进看守所之前,不会向现在这样事先就到医院做全身的检查,只是由看守所的狱医做个简单的检查或口头询问是否有一些严重的疾病,做好登记就行。只在身体有一些严重疾病的时候,才会由看守所安排专人带着去医院再做详细的检查。)
我和老杨在小张管教出去后,就开始清理这边的大铁栅栏。
在我们清理的时候,女号子传来了一些异响,似乎还掺杂着一些低低的说话声,我看了一眼老杨,我俩都猜到女号子里在干什么了。
我看了看严所没有注意我们这里,就慢慢磨蹭着向女号子走去。在我走到女号子的那个窗口处向里看去时,女号子里的情形被我看在眼里。
‘新人’张彤正捂着肚子,弯着腰站在小院子的门口,虽然是短发,但头发显得有点凌乱。张彤的对面通铺上盘腿坐着的是一位大概四五十岁的女在押犯,那是她们的号长,旁边还站着两个年龄也在四五十岁的女在押犯。看着他们应该在对新人张彤做着‘教育’。不过看张彤捂着肚子的样子,应该是挨打了。
我进入看守所后,女号子算整个看守所内最安生的号子,也没怎么听过有对‘新人’进行‘服水土’之类的事情发生。不过这个张彤进来后,有点不一样了!
靠近厕所站着的是杨x,她应该是负责‘放风’的。她看到我突然出现在窗口处时,似乎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用手捂住了嘴,在看清是我后,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捂着嘴的手。我不知道在小张管教开大铁栅栏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女号子里是否能听到,还是杨x的反应没那么灵敏,使得我出现在了窗口处她才能发现。
“眼镜......”
杨x叫我的名字时还有点发抖
“大夫马上进来,注意点!”
她们的号长也听到了窗口处的动静,向我看过来,正要穿上鞋走过来,我在窗口处摆了摆手,没让她过来。然后看了一眼杨x后,我返了回去。
我走回老杨身边后,老杨问我:
“是张彤吧!”
“嗯,就是她!”
“就应该好好‘针掂针掂’她!”
“嗯,人贩子没被当场打死够好的了!”
对于张彤的态度,我和老杨很一致,在号子里挨打,只能说她‘活该’!心里根本不会有一点的怜悯。
也难怪,张彤这样的‘新人’会受到女号子里的‘教训’。
孩子是每一个家庭的希望和未来,当孩子被人贩子抱走了,或拐跑了,可以说整个家庭的希望就都破灭了,即使能将人贩子‘绳之以法’都无法弥补这种伤害。
虽然我不知道女号子里在押犯的地位是怎么划分的,但张彤作为一个涉嫌‘贩卖儿童’罪被关进来的人,她是很有可能成为女号子里地位最底下的人的。其她人被关进看守所的原因各不相同,但她们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母亲’或者未来会成为一个‘母亲’。俗话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们对于失去自己孩子的那种‘痛’,体会最深,也最能引起心底的共鸣。对于涉嫌‘贩卖儿童’这样一个老话说的‘人贩子’也最是深恶痛绝。
没一会儿,女狱医郭大夫和丽姐跟着小张管教走进了办公室。丽姐以及郭大夫在和严所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小张管教走进过道,打开了女号子的铁门:
“张彤,出来!”
随后,张彤答应一声后慢慢地走出了号子。我和老杨站在大铁栅栏旁看着,张彤出来后虽然脸色不太好,但并没有捂着肚子,在号子铁门被关上后,跟着小张管教向办公室走去,在走过大铁栅栏的时候,小张管教对我俩说道:
“你俩在里边等着!”
说着关上了大铁栅栏。
我和老杨互相看看,只好被关在了女号子的过道内,等着。
办公室在过道的门也被小张管教关上,然后,严所和小张管教两人都出了办公室走到大操场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丽姐、郭大夫和张彤三个女人。
办公室内郭大夫和丽姐在问着张彤话,等在过道内的我和老杨只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老杨手指‘掇搭’(北方方言:用手指点点什么或指着一个方向的意思)了一下女号子的窗口处,然后慢慢地走过去。
我不知道老杨想要干什么,一边瞅着办公室一边看着他。
老杨走过去后,脑袋扒在窗口处
“哎!......”
老杨叫了一声,一会儿就走过来一个女在押犯,应该是号子里的号长
“老杨,咋了!”
“你们针掂(北方方言)‘人贩子’了吧,好好针掂针掂她!”
“咦!这是偷你家娃娃了还是咋地?”
“没有,就是看不惯这种人!”
“来点儿实惠的!”
“鸡蛋、火腿我找机会拿过来!”
俩人谈妥条件后又随意说了几句话,老杨就满脸笑容走了回来。
“老杨,认识?”
我问道,老杨听了后,‘呵呵’一笑:
“女号子的号长,见过几次!”
“不会是那什么吧...老杨”
我揶揄着老杨,逗他道,老杨听了后赶紧摆摆手
“可不敢这么说,人家是xx厂的总会计,咱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我看着老杨,心里很是佩服他。女号子里不需要烟这种硬通货,但吃的东西还是很需要的,为了‘针掂’那个人贩子,老杨甘愿拿出自己的一些吃的给女号子的号长,这一点很让人想不到。
老杨虽然没有娶媳妇,当然也就没有自己的孩子,但他对‘偷小孩儿’的人贩子却也是打心眼里看不惯,不能容忍的。
“老杨,鸡蛋我出,火腿你出,一会儿回了号子我给你!”
“不用,我有!”
“针掂人贩子,也算我一份,就这样定了!”
老杨看我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