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严所提出要理发的要求后,严所点点头答应了,这在看守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老杨在得到严所的同意后,到办公桌下的一个抽屉里找出了一把能充电的推子,打开开关试了一下可以用后,就叫上我到了办公室门口的大操场上。
我蹲在办公室旁边,弯着腰伸出脑袋后,老杨就开始给我仔细地理起来。
“眼镜,等出去了用不了几天头发就长长了!”
“嗯,没事,正好这些天头发长得也有点难受了”
“我理发的手艺可不好!”
“这又不是看什么好看,理短就行了!”
老杨一边和我说着话,一边给我理发,在理完后,我用手摸了摸有点扎手的脑袋,心里想到了号子里穿着同样的号服,还一个个的都是光头的样子,感觉自己这下就和他们都一样了。当我站在那一排排的队伍中时,和大家都有了同样的身份,如果不是我带着眼镜,我估计管教们都不一定能很快找到我。
“老杨,这下就都一样了!”
老杨听了后,呵呵笑了笑:
“来,眼镜,顺便给我也理一下,头发有点长了!”
“我可是从来没用过推子,你不怕我给你理不好?”
“这又不是看好看,自己舒服就行了。理吧!”
在老杨的鼓励下,我拿起推子学着给老杨开始理发,经过来来回回的修整后,最后老杨和我一样,都有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我俩走回办公室后,严所和小张管教看着我俩理的光秃秃的脑袋,露着笑容。
“严指导,要不趁着现在没事,让他俩给号子那些头发长了的理一下?”
小张管教和严所说道,严所扭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
“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打饭,那就理吧!”
“老杨、眼镜,拿上推子跟我走!”
在得到严所的同意后,小张管教领着我和老杨走到大操场上,挨个打开每个号子小院子的铁门进去理发。我和老杨站在小院子里等着,小张管教则进到号子里面,检查看谁的头发长了,就一个一个的叫到小院子里,让我和老杨给他理发。老杨基本上站在一旁看着,主要是由我动手。充电推子的电在又理了五六个人后,就没电了,不过还好,把最后一个人的头发总算理完了。
小张管教看到没电了,就带着我俩走回了办公室,吩咐把推子充上电。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打晚饭的时间,我和老杨以及小吕一起张罗着给号子里打好晚饭后,就回了自己的号子。
我手里拿着自己的那份通知书,回到号子后,和正在吃饭的号长打了声招呼。号长拿过我的通知书看了看:
“眼镜,没多大事!关不了几天就回家了!”
旁边围着的六子、棍子等人也一边吃着饭一边附和着。二铺在一旁有点羡慕的说:
“眼镜,你这有了盼头,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哥们的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号子里的众人也都在纷纷议论着我的事,我看着和我一个号子的这些人,心中不由有点感慨。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来的,也不管他们将会受到怎样的法律惩罚,起码现在对我的关切,让我能感到一种被认同的暖心。
我在看守所的日子还长,起码在这个号子里‘混’得还算不错,没人敢欺负,能吃的饱,不缺烟抽!
到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墙上的电视按时打开,我坐在通铺上正看着电视。内班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在电话被挂断后,过道内的大铁栅栏被管教打开。号子里原本比较散漫地干着自己的事的人都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
过道内严所首先走了进来,站在我们号子门口开着铁门,我看到小张管教也跟着进来了,正在奇怪怎么这次进来了两个管教的时候,铁门被打开,严所出现在门口,看了看号子里的众人后,对着二铺喊了一声:
“xxx(二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上出来!”
原本规规矩矩坐在通铺上的二铺听到后,很是一惊,不过还是听话地慢慢下了通铺,穿好鞋后,蹲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和所有人一样,都很诧异地看着二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二铺的案子刚到检查院,就比我早两天才收到‘逮捕通知书’,所以肯定不是要放他回家的样子,投监也不可能,还没到那个时候。
“快点!别磨蹭!”
小张管教在门口催促着二铺。
我看到二铺的脸色发白,手还有点抖,不由心里想到,很有可能是二铺要被送到其它看守所去了。要出现这种换看守所关押的情况,大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二铺在其它地方还犯有什么案子,现在被查出来了,因为别的地方的案子比较重大,所以需要把他关押到发案的地方去。
从满怀心事的二铺发白的脸色来看,他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也很清楚这样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二铺在号子里一直都没怎么谈论过他的案子,只是在前几天的时候,收到了检查院的‘逮捕通知书’后才在号子里说过一次。
这样想起来,二铺身上的事情肯定不少,这也是他一直在号子里不说他的事的主要原因。当他收到检查院的‘逮捕通知书’后,他可能觉得这次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再没有其它的事情了,所以才放松下来,和号子里说起他的事。但他可能怎么都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关,该来的总会到来,自己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二铺在小张管教的催促下,慌乱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看到号长坐在通铺上弯下腰,但不是帮他收拾,而是把一些吃的东西让他留了下来,没让他带走,只让他拿了一些洗漱用品。号长的这一做法也正常,无论二铺是去哪里,吃的东西都是号子里的,他不能带走的。
二铺在慌乱中收拾好后,就抱着一个小纸箱子走到了门口。
“东西全拿上了吧!”
严所问他
“拿上了!”
“走吧!”
严所让二铺走出了号子后,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铁门。
在铁门被关上后,整个号子都发出了乱混混的谈论声,都在猜测二铺是因为什么被带走的。
“吵吵甚;咧,都安生点!”
号长喊了一声,号子里的声音才安静下来。
号长应该不会因为二铺被带走受到什么影响,本来二铺在号子里就是充当号长‘打手’的角色,而且两人的案子并没有任何实质的关系,要不也不会被关在同一个号子里了。
二铺被带走后,现在的号子里一片安静,我看着号长旁边空出来的原先二铺的位置,突然间想到一件事。
先不管二铺被带走是因为什么,现在有个实际问题出现了,那就是号子的二铺该由谁来坐。
我进了看守所二十多天,只知道每个号子的号长是由所里指定的,但二铺、三铺所里会不会指定,这我还不清楚。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以及位置顺序轮下来的话,老杨应该顺理成章的成为二铺,三铺估计就会成为我的位置。但老杨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出去了,而且老杨也不适合做二铺的位置,因为二铺就是号长的‘打手’。这一点老杨就做不到,在号子里没人敢欺负老杨,但老杨也不是会欺负别人的人。
很快,大操场上就传来了说话声,随后‘四道门’就被人打开,二铺被送出了内班。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过道内传来了打开大铁栅栏的声音,小张管教走了进来。
“眼镜,出来一下!”
号子门被小张管教打开后,我走出了出去。不管怎样,马上我应该就能知道二铺被突然带走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