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朗,花香阵阵, 莫明湖畔,杨柳低垂,紫色裙衫的少女,立于柳树下,身姿婀娜,裙袖翩飞。
似是听到了有人来,少女转身望向来者,明眸如秋波,墨发如云逸,雪肤花貌在月色下更是美丽动人。
男子穿花拂柳,步履轻缓而来,白色袍衫在月色下如水般流淌,像一幅水墨山水画一般俊雅毓秀。
“怡嬛公主?不知公主约我出来到底有何事?” 男子的声音优雅而动听,精致优雅的容颜却是冷了几分。他收到没有署名的信,信中提到有重要的事情要相告,他不知是否与麒瑶有关,所以过来看一看,没想到却是龙怡嬛。
龙怡嬛今日出来是花了很大心思打扮的,她对自己今日的妆容也很有信心,可是眼前水墨画般的男子见到她眼里却没有一丝的波动。
心中如同有一根刺狠狠的刺了一下,她走上前去,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
“我知道帝君哥哥三日后即将大婚,在这之前怡嬛有几句话想要跟帝君说。”
“你我之间不适宜这样的称呼。”白隽淡淡的道。
龙怡嬛微微咬了咬唇。
两人在订婚前,他对龙怡嬛一直没有什么印象。就是订婚后,两人见面也不多,每次见面他对她也只是礼仪上的交往,只是龙怡嬛却一直这样喊他。
“公主既知我即将大婚,这时就不应该约我出来。”
龙怡嬛看着他,美目里涌动着晶莹,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想问问帝君-您我们曾经订过婚,难道你对怡嬛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白隽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他和龙怡嬛的婚约是两国联盟的一种暂时维系,这一点两国帝君都清楚,自从他对麒瑶表明心意后,就一直想着用另一种方式来维系两国的联盟,所以在和青龙国谈妥协议之后,就立刻取消了婚约。
抬眸看向龙怡嬛,他淡淡的道:
“公主怕是误会了,青丘和青龙本就是政治联姻,我们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感情,现在两国已重新签订了协议,这种联姻也早已取消。”
“政治联姻又怎样?这神界有很多这样的夫妻啊。你知道吗?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可是那时你从来不曾注意到我,我就对自己说,因为我还小,还没有长成人,所以你才会看不到我。后来我长大了,所有人都说我越来越美丽,哥哥每次去青丘,我都会央着哥哥带我去,就是为了你能看到我,可那时的你身边有很多的女子,你依旧看不到我,我有多么伤心和失落,你知道吗?凤嫣出事了,我心里却很高兴,因为这样你才会考虑和我联姻,知道你同意和我订婚,我有多高兴你知道吗?我偷偷的跑到青丘去找你,我憧憬着我们的未来,我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妻子,一心一意的爱你,为你生孩子,为你付出一切,可是到头来,你却取消了婚约。“
白隽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曾想过龙怡嬛会在他身上会倾注太多的情感。麒瑶之前,他有过很多女人,但他从来不会去招惹难缠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很麻烦,但眼前这个似乎就是这一种。
”白隽自认为并没有做过任何让公主误会的事情,对于公主的情意,我也无法回报,感情的事情是双方面的,希望公主能慢慢想清楚,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这种事情只有快刀斩乱麻,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打算在和她纠缠,转身就要离开。
龙怡嬛却不打算这样让他走,
”可你是青丘帝君,不可能只娶一个女子,以后你还会娶很多的女子,难道你的身边就不能给我留个位置吗?”
她执拗有些倔强的看着他。
他直视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的身边不会再有别的任何一个女人的位置,我这一生只会娶白麒瑶一个女子,青丘国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政治联姻,公主你好自为之吧。”
龙怡嬛诧异的看着他,眼眸里满是不相信,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会摒弃六宫,放弃政治联姻吗?!这对任何一国的帝君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男子凤眸里的坚定深深的刺痛了她,不甘和恨意涌上心头。
龙怡嬛明艳的容颜上有了讥讽的笑意:
” 帝君对麒瑶可真是深情呢。你很早就喜欢上了她对吧,所以你才会从碧霄山把她带走去逛花都,去山水楼,你所说的推迟婚期等我从碧霄山结业云云,都只是想拖延时间,而我却傻乎乎的额盼望着一个盛大的婚礼。你可真是无情啊?只是我要告诫帝君一句,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女人的话,就取消三日后的婚礼。”
白隽眸色一沉:”这八荒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娶麒瑶。“
“哈哈哈,可惜啊,你既让我这般不如意,我又怎能让你那样顺心如意呢” 女子美丽大桃花眼眸里是恨意,说话间一把匕首已经抵住了自己的脖颈。
“取消婚礼,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青碧色的匕首上寒光点点,碧灵剑剑光一闪,脖颈上已有鲜血沁出。
白袖翩飞,白隽两指并出,剑刃被扯离龙怡嬛的手中,没想到龙怡嬛竟是解释跃出,再度伸手抓住剑柄,剑柄斗转,再次掉头刺向自己心脏,迅捷无比,没有半丝犹豫,眼看尖峰就要刺入,碧灵剑锋利无比,眨眼间白隽右手已用手夹住剑刃,没想到龙怡嬛剑柄一转,尖峰向上,剑刃上青光划过,在白隽的手掌割出一条剑痕来,血从手掌滴了下来。
很快右掌受伤之处愈合,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为何,白隽却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龙怡嬛根本就不是想要寻死,只是想趁自己施救之时在自己手上划这一刀,这一刀不可能就只是这样划过的伤口而已。
白隽冷眸看向龙怡嬛,
”你做什么?”
龙怡嬛的嘴角是扬起了一抹奇怪的笑意,声音说不出的怪异“做了什么?我只想送一份特别的礼物恭贺帝君啊,恭贺帝君得偿所愿,迎娶你最心爱的女人,然后我等着看她的结局。”
白隽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涌动着压迫人的冰冷寒意,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告诉你,我白隽不仅会娶麒瑶,更会倾尽一生一世爱她呵护她。你最好不要动什么别的心思,否则哪怕你是青龙国的公主,我也不会客气。“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转身踏上小径,却看见蓝衫男子立在小径的另一头。
容颜雕刻一般的完美,却是冰川一般的冷峻。风轻扬起男子蓝色袍袖,月色下衣袂飞扬若柳絮翻飞。
“雪皇!”
“白帝君!”
两个挺拔俊逸的身姿站在月色下的小径上,一个如玉山朗朗,一个似冰雪皑皑。
雪国地处北寒之地,和中原的神国交往并不多,所以白隽和北耀清雪虽然听过彼此的名声,交集却不多,流云宴上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此次也只是二度相遇,当时白隽即位帝君不久,北耀还是雪国的太子,而现在两人都是执掌一方神国的君主。
龙怡嬛看到北耀清雪,脸色却是一变,声音有些支吾
“表,表哥!”
北耀清雪盯着龙怡嬛,清冷的蓝色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怡嬛,听我的侍女说你到雪国来找过我?所为何事” 北耀问道。
白隽打过招呼后,从北耀清雪身边走过,打算离开。
“帝君请留步!” 北耀清冷如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隽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北耀。
龙怡嬛趁机道:“ 表哥你有事情,怡嬛先告辞了。” 说完,匆匆的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北耀若有所思。
“雪皇有何事?” 白隽问道。
“帝君马上要迎娶麒瑶,这种时候不该再在外面招惹别的女子。”
白隽的眉峰微挑,北耀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想到流云宴上北耀和龙怡嬛关系亲密,难道这位雪皇喜欢自己的表妹?
“我有没有招惹谁,雪皇何不自己去问个清楚。”
说完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男子冰冷悦耳却低沉的声音,
“麒瑶是个好女子,帝君如果不能对她一心一意,就不要娶她,如果娶了她,到后来若始乱终弃,我不会放过你。”
白隽眸色一沉,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着皑皑如白雪男子。
北耀清雪不是因为龙怡嬛,而是因为麒瑶来找他, 突然想到幻姬送给麒瑶的冰凝花耳坠,那冰凝花是雪国皇宫才有的花,幻姬怎么会那样轻易的得到,难道是北耀有意通过幻姬送给麒瑶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我和瑶儿之间的事情,雪皇还无权置喙吧。”
“幻姬神女曾从幻之来镜中看到过一些和麒瑶和帝君之事,作为麒瑶的朋友,我希望帝君要考虑清楚,如果决定娶她,就一定要好好待她,莫要辜负她。”
“本君不相信什么幻之来镜,我只知道麒瑶将会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呵护她爱惜她永生永世!”
白隽回到寝殿,禅修打坐,思绪却有些混乱。
北耀告诫自己不要对麒瑶始乱终弃?简直荒谬。难道幻之来镜有什么提示?他从不相信什么幻之来镜可以预测神的结局,他的为神之路全在自己手中。
他想到麒瑶的梦境,心中没来由的一揪,那个梦中太过真实,难道幻之来镜中也有类似的提示,不,不管怎样,他都不会也绝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麒瑶的事,他知道自己对麒瑶的感情。
慢慢的理清思绪, 白隽再次查看手心的伤痕,只见愈合伤口处隐隐可见肌肤下有一条淡淡的黑线,他有些不放心,再次启动神识自观,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他才放下心来。
婚期前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推窗望去,月色清朗,清辉澹澹,此时的樱花林越发清逸而雅致。这些日子以来,麒瑶梦中的情景时不时会出现在白隽的脑海中,今夜特别的访客,或许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
“白隽恭候多时了,还请尊上出来一见。” 白隽的话音刚落,青袍飘逸的男子已踏着月色而来。
“那个梦境是帝君有意让我看见的。” 白隽看着光风霁月男子问道。
“那不是梦境,而是梦姬神女所造的幻之来镜。” 长袍曳地的男子道。
白隽眸光一闪道:”幻之来镜?!这镜中显示是是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尊上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
青袍飘逸的男子立于月下,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狭长凤眸里蕴藏着难以察觉的情绪,低沉声音说道:“ 麒瑶是我弟子,她命中劫数不断,我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麒瑶是我妻子,我自会护她爱她永生永世。”
岑泽帝君这等楼高不及烟霄的人物,今日来专门找自己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心中却有些不舒服。
“天心石箴言云天地浩劫,白帝君可想过如何应对?” 岑泽的话语再次响起。
白隽道:“ 若御痕的魂魄,想要想长期隐匿气息而不被神族所察,在这八荒之中只有雪国的宁渊珏可以做到,或许可以从雪皇那里可以查到一些什么”
岑泽道:“我已派人在留意雪国的动静,天心石箴言提到青丘,只怕青丘也会卷入此事,帝君可要做好相关安排。”
白隽道:“多谢提醒,即刻起,青丘会加强搜寻并做好防备 ,明日我会如期迎娶麒瑶,即便那御痕未死,只要他出现在青丘,我也绝不会让他得逞。”
白隽突然想到龙怡嬛的话,他又记起麒瑶说过 御痕模样,心中不由不安,
追问道:“ 麒曾说那御痕凝形而成的模样和我极为相似?”
这也是岑泽心中一直存在的疑问,他和白隽只见过一面,但这位年轻的帝君清逸俊雅, 修为不凡,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曾想过在年轻一辈中这位帝君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隐约也曾觉得这个青年的相貌有些似曾相识,而那次见到御痕凝聚而成的模样时,他也吃了一惊,但是怎样想御痕和这年轻帝君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是加剧了。
“御痕的样子的确和你很像,远古秘籍有一种法术和此有关。”岑泽道。
“和魂夺魄之术?” 白隽道。“难道御痕本身的特质和我很相似?所以他有可能会想入侵我的身体?” 白隽蹙眉。
若是任何一个神魔胆敢侵袭他的身体,他都不会畏惧,只是若是此人是御痕,他却不得不防备。
”这正是我今日想要提醒白帝君的地方。一旦被这种魂魄入侵,一定要在入侵的魂魄尚未站住脚跟之前,将之除去。否则入侵的魂魄会在这样的身体里迅速复原,如果魂魄之力不相上下,就会时而是这个魂魄主宰身体,时而是那个魂魄只在身体,如果其中双方悬殊太大的话,弱的那一方的魂魄就会消失。”
“那可能通过外力将侵入的魂魄赶出来?”
“一旦御痕的魂魄和身体融为一体,要么他自愿离开,要么这具身体消失,否则是没有办法将他赶出来的。”
岑泽看向年轻的帝君,男子长眉斜飞,凤眸如星,鼻梁秀挺,薄唇线条凌厉却又优雅,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那样相似,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但愿一切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