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男子面容刚毅英俊,脸色苍白唇角却有了笑意, 粗糙的手指抚了抚婴儿的小脸庞,低声说道:“阿羽,以后你姐姐和沁儿,姐夫就交给你了,带着他们和这个去找燕屠。”
他拔掉妻子头上的一根发钗, 捏住钗头一扭,里面是一封信,看着凤羽道“匈奴的王玺,我放在床下那块黑色松木下的泥土里,用一个铁盒装着,把这些都交给他,告诉他,我把整个匈奴都交给他了,我这次以命来偿,希望他能不计前嫌,带领匈奴好好的生存下去。”
凤羽看向姐夫,喃喃的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猛的点头。
美丽温婉的女子匍匐在他的身前,早已泣不成声:”怪我,都怪我,阿耆,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男子眸中满是温柔的眷恋和深深的不舍,轻抚着妻子的秀发道:
“傻瓜,我很累,需要休息了,沁儿她需要你照顾,所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焉耆慢慢闭上了眼眸,眼角却留下两滴泪来。
曾在草原上叱咤风云的可汗,就这样离开了他热爱的土地和挚爱的妻儿。
床上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哭声越哭越响。冷风掀开帐帘,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如同草原寂寞的哭泣。
凤楚松开我这焉耆的手,将婴儿抱入怀中,看着婴儿兀自在空中乱抓的手,将脸贴在婴儿的面颊上,良久,低头在额际印上一吻,“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小羽,以后沁儿就交给你了。” 她将婴儿递给凤羽。
凤羽接过婴儿,正待疑惑开口,却看女子对着焉耆温柔的道:“阿耆,你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能先走了呢,等等我。”
眨眼间,女子握住刚才被取下的簪子,刺向自己脖颈,鲜血从白皙柔嫩的皮肤上流了出来。
整个人倒在了焉耆的身上。
“姐姐!” 凤羽失声惊呼,婴儿哭得更加大声,声嘶力竭,和着外面淅沥的雨声,如同整个大地在悲泣。
凤羽抱着婴儿,跪了下去,一只手慌乱的想要去捂住那汩汩流出的鲜血, 温热的血却依旧顺着她的手指缝流了出来,她抽泣着,心上是一阵撕裂般的巨痛:”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你走了,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眸光中带着些许的怜悯看着倒在床上的女子,声音却是清冷无波,“阿楚,你这又何必,你可以带着沁儿和阿羽和我回唐国。
凤楚看着男子突然笑了,虚弱的声音显得有些缥缈:“回唐国吗?可我觉得这里更像是我的家,恭喜三皇子得偿所愿,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吗,现在凤楚向您讨要,放凤羽走,不要为难她。”
风隆的眸光沉了沉:“凤羽是凤家唯一的血脉,我自会好好照顾她的。”
凤楚意识渐渐散漫,难道是她没有表达清楚吗?让他放凤羽走,而不是让他照顾她。
“不,不是。” 她还想说什么。
风隆已经打断了她的话:“你们本是唐人,更是忠烈之后,回到唐国,才是更适合凤羽的生活,我会将你和焉耆合葬,也会善待凤羽和你们的孩子。“
凤楚唇角动了动,看向凤羽鲜妍明媚的脸,又看看风隆,似明白了什么,唇角掀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小羽,你靠近点。” 凤羽的耳朵,贴向姐姐的唇边,听到姐姐的话,整个人的身体僵了僵,脸色煞白的看向风隆。
凤楚的散漫的眸光此时有了聚焦,有了一丝奇异的光彩,她看向风隆,“小羽和我不一样,她是我用尽爱来养大的孩子,你莫要逼迫她!” 缓缓的她闭上了双眼。
“不,姐姐,你不要走,不要走啊,你走了羽儿就成了这个世界最孤单的人,你不要离开我。” 少女清澈的嗓音此时充满绝望和无助,双肩抖动着,如同一株风中颤抖的花朵,一张明艳的脸庞早已泪流满面。
怀抱中婴儿哭声,将沉浸于悲伤中的少女陡然拉回,站起身来,她轻轻的拍着婴儿,安慰着,直到将她哄睡,她将她放到床上。
转身,不知何时,天青色的挺拔身影已来到她面前,清俊骨节修长的手轻轻扶住了少女的双肩:“小羽!”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词穷,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
少女甩开他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龙丰,是你逼死了姐夫,是你害死了姐姐,我, 会永远记得。”
少女转身将姐姐的尸体抱起,和焉耆放在床上, 仿佛帐中其他的人不存在一般,她吩咐侍女去打水,然后 , 将姐姐和姐夫的脸和手擦干净,又用梳子,将两人的头发梳理一遍,将两人颊边的一缕头发挑起,打了一个结。
“姐姐,姐夫,按照汉人的风俗,我给你们打上这个同心结,希望你们下一世还可以找到 彼此永不分开,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沁儿的。”
她低低的话语清澈冷静,带着一种无可言说的悲哀。
大帐里没有人说话,因为风隆没有发话。风隆一直看着她,薄唇轻抿,好看的剑眉凝了凝,那张脸沉寂得如同墨色的大海。
凤羽俯身抱着婴儿,走向了他,和他相对。
清澈的嗓音有些嘶哑冷冽:“三皇子,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以前的情谊,就请你将我姐姐和姐夫合葬。”
说完转身朝帐门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有人将她拦住。“去哪?”
转身看向男子,声音清冷如冰:“ 你不是都听到了,我要去找燕屠。”
风隆看着她此刻冷艳如同寒霜的脸,眸中墨色沉沉
“跟我回唐国,我答应你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呵”凤羽笑声中带着嘲讽:“三殿下是不是太过托大了,你我之间隔着的是血海深仇仇,让我跟你回去,您晚上睡得着觉吗?天大地大,我凤羽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见到你。“
“天大地大,我凤羽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见到你!”那句话仿佛是有人在他的心上
剜了一刀,生生的痛。风隆看着她,半晌放开抓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道“如你所愿!”
乍暖还清寒,春日第一场雨,霏霏扬扬,花园曲径,小桥回廊,假山青竹,烟雨桃花,是最美不过的春景。
“如你所愿。” 清澈柔软的呢喃似是自言自语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少女看着看着梳妆镜里明媚的容颜笑得有些自嘲。
她还是太天真了,原以为他既然放她走,她就可以不再想国仇家恨,带着沁儿过着安静的日子,直到沁儿长大,可是兜兜转转她还是被他带到了唐国。
他断了她所有的路,她成了匈奴人眼中的公敌,因为她曾经帮助唐国的三皇子刺探军情,导致匈奴人被迫离开故土远迁。
燕屠是匈奴的大单于,更是匈奴人眼中能够带领他们重新建立新国度的战神。可是在凤羽一事上,他不止一次和匈奴贵族产生分歧和对峙,她也不能再继续留在他身边,她只能不告而别。
一个美丽的少女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辗转西域,靠着精通各国语言,给通商的人做翻译,亦或是给一些有钱人家做老师,来赚钱养家,但是觊觎她美貌的人太多,一次又一次,她带着沁儿逃离,将身上能够典当的的东西都当了出去,为了生存,她学会隐忍,伪装,防备,精打细算,照顾孩子。
日子流离而辛苦,可是再苦再累,再委屈再难受,她都靠一个人独自扛了下来。她知道这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那个人,她对他怀有那样一种恨意,可是每每想起的却时常有在沙漠里的那些片段,除了恨,心还很疼,所以她尽可能让自己不去想他,而生活的苦难正好可以抵消他带来苦难。
哪怕是在流离的日子里,也遇到过真心喜欢她的人,这些人可以给她安稳的日子,但是她不是拒绝就是逃离,她想终有一天她能忘记他,找到一个地方,带着沁儿安静的生活,直到那个人出现,他陪她四处流浪,帮她照顾沁儿,所有的而困难和问题到了他手中,似乎都迎刃而解,那个人的眸子时而幽深不见底,时而又闪过过明艳的火花,他的声音清澈低沉,冰冷中裹着一种柔软的温暖,一开始她对他是拒绝和防备,后来却慢开始接受,信任,不知不觉中,她在他面前拔掉了所有的刺,开始依赖他,到后来,这种依赖成为了一种习惯。
她跟着他来到唐国,才发现这个人竟然就是她永远不想再见的那个人,是他断了她在匈奴的退路,半年时间里,他不惜易容伪装身份,陪在她的身边,竟只是为了将她她逼回来,他对她是何其用心良苦!
他悄无声息的卸去了她的盔甲,拔掉了她的羽毛,她成了温水中的青蛙,她发现她若离开他,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举步维艰。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讽刺,更可笑的?!
她在这里定居下来。唐国人都知道,刚被三皇子迎接回来的凤羽是凤家仅留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凤家一门忠烈,全都为国捐躯,就连凤羽的姐姐凤楚,也为北界安宁,远嫁匈奴,并且一直暗中收集匈奴情报,此次风隆殿下的铁骑能够扫平匈奴,将匈奴驱逐到北越山以北,凤楚立了大功,但也因此为唐国献出了生命,所以对于凤羽,唐国皇室必将厚待之。唐皇册封凤羽为遗珠郡主,拥有自己的府邸和奴仆,也是顺应民心之举。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遗珠郡主如同一朵来自异域的花朵,明艳恣意的绽放在物华天宝的唐国土地上,她的事迹不仅唐国人喜欢谈论,就是在邻国也是大家茶余饭后喜欢的谈资。
遗珠郡自幼生长在匈奴,性子极其泼辣,和唐国别的公主、郡主和大家闺秀很不一样,她不懂或者说不喜中原的规矩,对于看不惯的事情,不管对方是皇亲贵胄,还是达官显贵,从来不假以颜色。而皇上和实权在握的太子殿下都对她非常纵容,这直接导致唐都的风气好了很多,因为遗珠郡主的存在,很多的贵族公子在这位郡主面前都会收敛几分。
那些对丰隆太子怀有种种期望的贵女们对遗珠的态度却大不一样,明里暗里针对遗珠郡主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风浪。每每遇到挑衅,遗珠郡主总是扬着明艳艳的一张脸,毫不客气的还回去。那些贵女们要挑事,又要顾及颜面和礼仪,对上那么个张扬的主,哪里讨得了一点便宜,贵女们一批又一批趾高气扬而来,然后一个个变作美人抓破脸,蓬头乱发而去,无论是骂还是打,她们都不是那嚣张郡主的对手,小姐们一个个哭哭啼啼的回家告状,终于有一日,这事闹到了朝堂之上,大臣们联名弹劾郡主,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不讲礼仪,不知廉耻。
皇上闻言,一双沉沉沉的眼眸冷冷的扫向那一帮大臣,慢条斯理却又带着不能忤逆的调子说道:“遗珠乃凤家唯一血脉,凤家全族皆为我唐国牺牲,她因随姐远嫁,自幼长在匈奴,未受过唐国的礼仪教育,不懂规矩有何奇怪,你们一个个都有儿子女儿,就不能有点胸襟和气魄,像叔叔伯伯一样多担待她一点,多厚待她一点?难为你们还敢把这事拿到朝堂上来说,啊,若是让友邦知道,你们这帮臣子拿忠臣孤女在朝堂说事,只会说我唐国毫无大国风范,枉称礼仪之邦,连一个忠臣后裔都不能善待,真是是丢尽了我大唐的脸!”
从此大臣们偃旗息鼓,贵女们虽然暗地里个个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拿遗珠无可奈何。
不久后,太子殿下迎娶了以美貌和才华闻名遐迩的华国斓曦公主,十里红妆,盛况空前。贵女们才发现,原来嫉恨错了人,太子殿下真正宠爱的是这位斓曦公主。
太子殿下在迎娶斓曦公主的第二年就登基成了皇上,他不仅封了斓曦为皇后,还因为担心斓曦公主思念故国,竟然仿造斓曦公主以前在华国的宫殿修了凤仪殿;为博美人一笑,陛下又在凤仪殿内山坡高处专门筑起了优雅别致的云榭台,里面收集了各国的书画墨宝,供斓曦研习;斓曦体热,而唐国夏天极炎,陛下命人在寝殿之下,另筑一间地下屋子,让人从极寒之地运来上千斤的冰块放在放在地窖里,一到夏天,就将冰窖的冰块放在寝殿之下,并每天检查更新,确保地屋里的冰块为曦妃娘娘降暑,凤仪殿楼阁的房檐之上,这时也会挂上冰片做的冰玲,稍微一阵风动,铃声悦耳送凉来,真是惬意无比。
贵女们的家族后悔莫及,人家陛下明明就是因为对郡主的姐姐凤楚心怀愧疚,才把她像妹妹一般的宠着,早知道,就不该把矛头指向遗珠,得罪了郡主不说,还连带得罪了皇上和太上帝君皇,当时就应该早点想办法把女儿送进东宫,现在让斓曦公主占得了先机真是悔不当初!
这位公主是个厉害人物,还未进东宫的时候 ,就遭到了唐国贵女们集体抵触,结果人家还是顺利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后,面对一波又一波的压力和挑衅,她稳做太子妃位置,将那些想要嫁入东宫的女子们拒之门外,当然也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威武大将军宗华的妹妹宗絮兰,宗絮兰聪慧美貌,多才多艺,还有一个统领大军的哥哥为后台,所以即便是斓曦公主也没能拦住她踏入东宫的步伐,太子登基之后,宗絮兰由太子侧妃晋升为兰贵妃。
皇上尚未登基之时,东宫一派和气,太子妃明艳动人,侧妃婉约清雅,两人和睦相处,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东宫中是波谲云诡,只是两人都是聪明人,虽然明争暗斗,却从不曾让太子为难。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其他的想要嫁入东宫的女子,即便是家里铆足了劲,削尖了脑袋依旧不得门而入,直到太子登基为皇帝,身旁边也只有一后一妃而已。
最近朝廷发生了一件震撼的大事,连带着后宫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新皇登基以来,朝廷有两方势力,一方以曾骐为首的老臣,他们自先皇来就是左膀右臂备受重用,在朝廷占了半壁江山,另一方以宗华为首的青年才俊,只是这帮年轻的臣子,常常被一帮老臣压制,导致不少提议被搁置。这帮老臣在朝廷盘根虬扎几十年,无论是实力和势力都远胜于青年官员,若不是大将军宗华战功赫赫,他们很难在朝廷上有立足之地。
就在前几日,宗华突然被御史弹劾,说他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贪墨军队粮饷,虽然没有确凿证据,还是被皇上贬谪到北疆去,兰妃也因为在太后娘娘生辰宴上,出言不逊,被禁足,受到皇帝冷落。
吏部尚书曾骐越发受到新皇倚重,其孙女曾韶芝嫁给当今皇上,被封为贵妃,一时之间曾家在朝廷的势力达到顶峰,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后娘娘也没有以前那般受宠了。曾韶芝开了皇上纳新妃的先例,很多大臣又开始盘算,在朝堂之上说,皇上是不是该充实后宫了,宫里只有皇后娘娘和二妃,兰妃如今备受冷落,对于皇家子嗣不是好事,诸如此类,而陛下却把这事交给了皇后娘娘去办,皇后娘娘却又不小心感冒了,这身体不好,一拖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等着娘娘病好了,可以着手这事了吧,邻邦的使臣又来了,奚国的太子殿下带着五皇子和六公主前来拜访唐国新皇。
前几日,唐国一代鸿儒宋祁逝世,在朝廷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礼部尚书老臣元奎上奏要求下至全国儒生,上到王宫贵族都应为他哀悼,素服寒食,以表明唐国对儒家何儒学的敬重。
却被皇上一言否决了,“你们怎么不让全国上下为他服丧呢,这到底是我风氏的天下,还是儒生的天下!”
朝廷上的提议虽然不了了之,民间却依旧闹得沸沸扬扬。
本朝建立之初征伐天下,稳定后就以独尊儒术,来维护统治。儒生弟子遍布天下,北边麓山书院和南边山水书苑是全国最有名的儒学书苑, 宋祁是麓山书院的院长,一直压了山水书院一头,如今宋祁离世,两院又有了争夺第一书院的势头。
为表示自己是正统的传承,在宋祁死后,两院都竭力的表现自己对宋祁的尊重,而且号召所有的儒生为宋祁服丧。
一时之间全国儒生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皆素服,就连街上的小商小贩平民百姓也不敢穿着鲜艳的一点衣服,甚至有些王公贵族也加入其中。
此时,水阁中,立着两个男子。
一个青衫俊朗,眉宇磊落,正是户部尚书吴涵的大公子吴彦青,现任鸿胪寺左少卿,此刻他正跟身旁的男子说着今日趣事。
“我早看这一城缟素不顺眼了,郡主一身红衣跃马长街,真是亮眼!那群儒生们拦着郡主的马,不依不饶,说大儒宋祁新丧,郡主不该一身红衣走马长街。
他身旁的男子,穿一身绣庆祝的灰色圆领袍衫,长身如玉站在在临水的长廊处,看着远处的小桥假山,闻言俊眉微挑,
吴彦青继续说道:“郡主也不下马,只看着那领头的儒生冷笑着说:宋祁他既不是我老子,也不是我朋友,我堂堂一国郡主为何要为他他素服守丧?你们是谁,姓甚名谁,是我的什么人,我穿什么,做什么,几时轮到你们来管了?我看是你们一群儒生想要滋事,借宋祁之死来扰乱朝纲,诅咒陛下。
领头的儒生脸色大变,大骂郡主是蛮夷之人,不入教化,不守规矩,丢了唐国的脸。
郡主却道:“当今陛下身体康健,龙马精神,实乃唐国之福,你们却因为宋祁之死,用所谓道德礼仪要求全国之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皆着白衣素缟,这若是让外邦之人见了,还以为我唐国国丧了呢?你们这不是诅咒我唐国陛下,扰乱我唐国国政,是什么?”
“解气啊,真解气,想我们一帮新晋官员在朝廷里受那帮夫子的酸腐气也受够了,郡主这一骂真是大快人心 ,陛下您是没看到郡主当时的神情,真是霸气和嚣张到让人叹为观止。”
风隆凉薄的唇微勾, “她一向都是这般敢做敢说” 清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但那双深幽狭长的眸子却闪过一道微光。
“那群儒生被郡主说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却不敢造次,毕竟谁都知道,陛下您是郡主的真正的后台。”
“这京城也就她敢仗着我这般行事了。”清冷的嗓音里有着几分无奈,和不易觉察的宠溺。
吴彦青笑道:“若是以前,公主的这般行径,只怕明日那般朝臣定又会不依不饶,如今殿下将他们注意力都转到了太子妃身上,郡主就算再嚣张跋扈一些也无妨,何况郡主只是对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才这样,她这般做派倒是京城的那帮贵族公子哥收敛了不少。”
风隆微沉了沉眸,嚣张跋扈是唐国贵族对遗珠郡主的评价,尽管如此,就凭郡主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拜倒在她裙下,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遗珠郡主性情太过清冷,好多人碰了壁后都望而却步了,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皇上打算真的白程子豊为相吗?他虽然是遗珠的义弟,可毕竟年龄太小,才十五岁!” 说正事吴彦青换了语气和称呼。
“跟遗珠没有关系,在这之前,奚国和华国已经开始在打他的主意,我不会看错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一定会名扬天下,对了,那件事查清楚没有?”
“这几日就会有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