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殿
帝宫,恣意殿寝宫, 坐在客座上,对潇云道:
“我倒也罢了,潇云姐姐可是这帝宫的半个主人了,她也敢这般无礼,还当自己是青丘帝后呢,姐姐好意请她一叙,她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
潇云望着窗外溶溶的月色,思绪如潮。
第一次见到麒瑶,那般清雅脱俗的神女。她身上有一种干净纯澈的气息,仿佛与生俱来就有治愈悲伤和温暖世界的能力,她从不曾在任何一个神女身上见到过的,这让所有接触过她的人都心生向往和不由欣喜。
她一直认为,辰泽那样的人很难对一个人专情,但是一旦爱上了,哪怕那个人离开他,也不会再接纳别的女子,而她就是那个人,而她却爱上了别人,她对辰泽有亏欠。
察觉到辰泽对麒瑶的不同时,她心中虽然不舒服,却还是暗中松了一口气,她为自己的背弃找了一个好的理由。
可当辰泽为了这个女人,放下了对天庭的仇恨,在白隽离麒瑶而去的时候,一直不离不弃守候和保护着这个女人时,潇云却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他怎么能对另一个女子比对她还要好,她才应该是岑泽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感觉是岑泽先背弃了她,她忍不住嫉恨,这种恨意里也包括辰泽。
所以她要毫不避讳的和御痕站在一起,让岑泽看着她高高在上,让他后悔和心痛。
她知道,御痕和她百万年的相伴,已不仅仅是爱,而是一种长久相伴的温情和习惯,这是谁也取代不了的, 她潇云是御痕百万年里唯一在意的女子。
御痕有很多各界的美人,任何一个都是八荒绝色,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色,可那又怎样呢,那些女子都住畅娱殿,只有她一人住在恣意殿。
畅娱,恣意,只听殿名就知道区别,那些美人再美,也只是供他娱乐消遣而已,而他却愿意捧着她,让她恣意而为。
她在帝宫地位超然,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是这里的女主人。
只是麒瑶的出现,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御痕对她和以前不一样, 她有一次曾问过他,他对白麒瑶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看着她,眼眸里是洞察她内心的清明,他说:
“白隽是我的一部分,这个女人刻在了白隽的骨血里,同样也刻在了我的骨血里,不过我不是白隽,这个女人不会影响到我任何的决策。”
他说我只会回答你这一次,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
既然这样,他为何不让人称他御痕,而要沿用白隽这个名字名字,白隽这个名字是青丘的记忆,其中那个女子占有多少份量,她不敢去想。
她忍不住衡量比较自己和麒瑶在御痕心目中的地位。
看到他那样无情决然的斩断和那个女人的情愫,看着那个女人心碎憔悴,利用那个女人去达到他的目的,她觉得白隽对那个女人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可是天地棋里,程子豊对暮雪种种的在意和爱意,让她觉得很是忐忑, 直到风隆魔化后,白隽重伤麒瑶,她的心才落了下来。
白隽或许对麒瑶余情未了,但她和其他女人在他心目中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利用的价值而已。
但是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她那里留宿,当然他也不到别的美人那里去。
御痕不是一个耽于享乐的人,他要走向八荒巅峰之位,作为他的女人,她理解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是最终,为了那个女人,御痕竟然同意休战!他把那个女人直接抱回了冉曦殿,冉曦殿是什么地方,那是御痕的寝殿。
而那之后,三天三夜,他都留在那里陪着那个女人,除了弦歌,他不让任 何人靠近这个地方。
她并不相信龙怡嬛,可是这些话却心里的不安和嫉妒疯狂的滋长。
月上中天,青丘帝宫一片宁静,一个宫装女子悄悄的出了宫门,四处探查了一番,很快的向帝宫东边浓密树林走去。
林中一处空旷处,大石旁,立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蓝袍如水,却是弛汩。
那女子看见他,低声唤道“阙!” 声音带着信息,小跑着,向他奔去,扑进男子怀中,似是久未见面的情人。
弛汩伸手将她抱住,“嬛儿!”他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龙怡嬛抬头看向他,带着几分嗔怨道:“这些日子,你都不曾约过我,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你这几天老往冉曦殿跑…..”
感觉到他的不悦,龙怡嬛忙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只是我太在意你了,所以才患得患失,现在我已不能回东海,能够依仗的只有你了,我会尽心尽力的帮助你,只希望,到你问鼎八荒的那一天,不要忘了我,在你身边给我留个位置就行。”
弛汩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嬛儿为我所做的,我当然不会忘,你今日约我出来可是事情已经成了。”
“嗯,只是御痕一直在宫中,找不到机会,你看…..”
“ 这件事,我来安排。”
碧霄曲终
流云殿外,夕阳耀金,霞光流紫,粉黛微抹,仙鹤展翅翩飞,鸣叫之声在云间婉转流响。
辰泽青袍曳地,墨发如瀑,立在那里良久。
“决定了吗?”紫辰问道。
“麒瑶救出后我会带走她,以后碧霄和天庭两不相干。”辰泽道。
“你终是认出她来了!”紫辰道。
“当初你消除了我的记忆,没想到有一天还是是会想起来吧。”
“抱歉,我当时怕你因她而不愿加入神族,却没想到你残存的记忆里会误以为潇云是她,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和神族决裂。但是辰泽,哪怕是现在,我还是要说,你和麒瑶终究还是差点缘分,你们…..”
“不管我和她之间有没有缘分,有多少缘分,这一次,我都不会再错过她了。如果不是你,我会把潇云当成她吗?我甚至还差点用她的魂魄来救潇云,紫辰,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我辰泽不会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青丘
一连几日,白隽都没有回到冉曦宫,这是很不平常的事,可惜冉曦宫上下口风都很严,麒瑶打听不出来原因。
算着日子,一个月已过一半,自己却连紫檀的人也见不到,继续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想办法离开。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沁雪园,园中樱花灿若织锦,簇拥着一株高达数十丈的樱花树,粉色的樱花缀满枝头,微风轻拂,花似雪,翩飞而下,落在树下白玉砌成的贵妃椅,和石桌之上。
恍惚间,麒瑶仿佛又看见隽雅清逸的男子,一身白衣,一膝微弯,一腿伸直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落英纷飞落于墨发白衣上,微风轻扬起他颊边的发,拂过那精致温润的脸庞,在她靠近之时,他会侧头看向她,狭长深邃的隐光凤眸,唇角含笑……
“帝后娘娘!”一道清越的男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麒瑶转身看到的是一身水蓝衣袍的俊朗男子,
“青丘公子!”
这段时间,这位青丘公子出现在冉曦殿的频率很高,她后来方知,青丘公子弛汩竟然是应龙之首,他的真身是应龙而非九尾狐, 自神魔大战,魔族大败后,他封闭魔识,隐于青丘,只待魔帝归来,将他魔识打开。
池滑多智才卓,在百万年前一时魔帝的左膀右臂,如今更是白隽的肱骨之臣,她和池滑之间也算是朋友一场,所以每每遇到,弛汩都会聊到青丘一些前人旧事,和外边的见闻,麒瑶倒是觉得这位青丘公子倒是真正的雅人。
只是他对白隽非常忠诚,从来都不会谈白隽的事情,
“这个园子,帝君一直让人勤加管理,保持着旧貌,为的就是等娘娘回来这一天。”
“景物再怎么一样,也已是物是人非了。”
“娘娘冰雪聪明, 这八荒之事皆有因果,帝君也好,魔帝也罢,无论是哪一位,都和娘娘您有极深的渊源。”
麒瑶抬眸看向他,弛汩不待麒瑶追问,已道:
“神魔最后一战,天族典籍记录甚详,但天族使仙历来维护天族为正统,娘娘若是想知道更多关于那一战的史料, 禁书和野史,或许会有帮助。”
麒瑶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抚着桌上的小绝龟,正在熟睡中的小金龟,懒洋洋的探了探脑袋,憨态可掬的探头看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麒瑶唇角弯了弯,这些日子倒是这只龟伴着她,打发了好多时间 。
禁书和杂史吗,麒瑶眸光微动,她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有这类书,只是……
手指蓦地一痛, 手上愕然被小金龟咬了一口,小金龟牙齿锋利,属肉食性的龟,只是性子惫懒,但是捕食时,却是异常的迅猛,她偶然间救下它,那是小龟的脖颈上有明显的伤痕,麒瑶花了些药物治好了它,这些日子一直与她相伴,却不想今日会突然咬了她一口…..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和嚷嚷声,哐啷一震,房门被人闯了进来。
潇云一脸怒色的盯着她,后面跟着冉曦殿的侍女,一脸慌张。
“帝君有吩咐,洛姑娘你不能擅闯此地。”
啪的一声,侍女脸上重重的挨了潇云身旁侍女的一巴掌”目无尊长的东西,洛姑娘是帝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还不滚开。“
那侍女挨了一巴掌,不敢说话,但是还是固执的守在那里,却被两个侍卫强行拖了出去。
“你想做什么?” 麒瑶。
“你不过是帝君休了的女人,今日,你就给我滚出去。”
麒瑶没有想到潇云这样沉不住气,想到和她走得近的龙怡嬛,麒瑶心中了然。
“好啊”麒瑶道。
潇云没想到她 答应的这么爽快,莫非有诈?她有些狐疑的看着麒瑶。
麒瑶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靠近她耳畔,轻轻说道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赶我,白隽回来,你怎么解释呢?”
潇云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可是若不趁白隽被紫檀的事绊住了,她根本没有机会把麒瑶赶走了,这个女人对她来说是一个越来越危险的存在。
“不过,我倒有一个办法,若是我自己走,就和你没有关系了,不过需要你帮帮忙,怎么样?“
潇云离开后,桌上的小金龟不见了。
墨轩斋的门”啪塔“一声在麒瑶的身后关上了。
接着墨轩斋朦胧的月明珠光线,她隐约看到里面立着一个女子,
“果真是你?你和弛汩是一伙的? ”
”呵,你很聪明,今日我们就来做一个了断。”
龙怡嬛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碧绿的指环,那指环闪出一阵幽蓝的光。
“宁渊诀!” 好多的谜团似乎在此刻解开了。麒瑶的心却钻心的疼。
“是你将御痕供养在用宁渊诀里,是你让御痕进入白隽的身体!”
“是我,怎么样,很痛吧?你的白隽已经不在了,现在御痕魔尊归位, 而他对你除了恨和报复之外,什么都没有,被心爱的人背叛,抛弃折磨的滋味怎么样?”龙怡嬛声音里带着报仇的快意和恨意。
“啪”的一声脆响,龙怡嬛捂着被打的红肿的脸,又惊又怒的看着麒瑶。
“你敢打我!”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脸上又挨了响亮的一掌。
没想到她的修为如此之快,她的巴掌自己竟然避无可避。
她盯着麒瑶的目光凶狠而爆裂,带着蚀骨的恨意,突然她笑了一起来,
“今日你打我的,我会让你千百倍偿还。”
说着她高举起带着宁渊诀的手,口中念着术语,宁渊诀上一抹鲜红慢慢呈现出来,渐渐地那抹新阿红艳丽而耀眼。
麒瑶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她感应宁渊诀内是她的血!
原来那只金龟是龙怡嬛操纵,才会咬伤她,取走神女血。
她的心剧烈的跳动,她感觉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慢慢的侵袭着她的身体,那是一种很强大的支配力,而这种支配力正在主宰着她的意识。
“今日,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宁渊诀,你的之神魄将被囚禁于这宁渊诀中,而你-花神血脉-麒瑶将永远臣服于我,乖乖的做我的一只狗。”
女子红润的唇吐出恶毒残忍的话,一张美丽的脸庞变得残忍而充满戾气,
这是囚术,-宁渊诀最黑暗的术法之一,一旦沾染上某人的血,此人将永生永世以血供养宁渊诀,无论神魔,一旦中此术法,气神魄都将被囚禁于宁渊诀内,将永生永世被下术之人驱使,不死不休!哪怕是面对至亲至爱之人,也只能听命于主人做尽血腥凶残之事 。
麒瑶的脸色终是变了变,这个法术,在神魔百万面前大战之后,即便是魔界,也是凶残之术!
龙怡嬛高举的手之上,手环发出墨蓝的光芒,麒瑶的心似是破了一道口子,有殷红的血从胸口渗出,那血瞬间被宁渊诀吸附,血色被墨蓝的光环吞噬。
麒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从未失去过那么多的血。
在她的意识消失殆尽之时,她感觉整个身体都失去了支撑,晕了过去。龙怡嬛看着宁渊诀蓝色的光芒里紧紧的包裹着洁白的柔和的光芒,直到那光芒消失不见,心里又说不出的的快意,若不是怕向那个人交不了差,她恨不得此刻就杀了麒瑶,不过慢慢的折磨她,也许更有意思。花神血脉又怎样,白隽喜欢你又怎样,到最后,终将是我会站在那个人的身旁,统御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