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封城后,园区里的伙食标准一天不如一天。
国内那么强的配送能力,到了封城期间都是一团乱,这边可想而知了。
我倒没什么,本来就对饮食没有太高的要求。
两个馒头一瓶水,对于大多数人说可能难以下咽,但对于我来说却是美餐。
好在雷子是食堂里的人,物资再紧缺他还是能搞到好东西。
结果就是阿花生病期间得到了应该有的营养补充。
半个月后,阿花虽然身体还没好彻底,但是已经转阴。
而到了这个时候,坊间已经开始流传马上要解封的消息。
折腾快半年了,终于马上要结束了,所有人都兴奋至极。
6月23日,老街终于迎来了解封的日子。
本以为随着疫情的解封,园区里的业务会恢复正常,可事情却恰恰相反。
园区里入驻的公司发现,现在招聘员工越来越难。
首先老街里的中国人越来越少,又因为疫情阻隔,从国内过来的人更是少的可怜。
他们发现,现在已经无人可招了。
诈骗行业绝对算是一个人员密集型企业,人就是生产力,人没了,什么也干不了。
于是,为了控制人员流失,入驻的公司开始控制人员交赔付回国。
但是为了不至于让大家彻底丧失信心,公司开始出了新的规定。
想回国可以,首先赔付由原来的平价到两倍,上升至现在的5倍以上,另外一个条件就是,想走可以,至少拉三个人过来。
至此,诈骗行业不但骗客户而且开始变成了骗员工。
开始的时候,他们骗的员工还是以前干过诈骗的为主。
首先这样的人容易被骗。
以前他们来过这里,知道做诈骗不但工作轻松,而且收入还很高,只要喊就能来。
他们以为这里还像以前一样,能挣到钱最好,挣不到交点赔付回家,什么也不耽误。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出来,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园区里入驻的公司想各种办法招员工,但依旧没解决人员短缺的问题。
入驻公司没人可招,没有业绩,大不了不干了。
可园区受不了啊。
不管园区业绩如何,每年上缴给明家的租金还有保护费等费用一分钱不能少。
园区没办法,只能羊毛出在羊身上,开始给入驻的公司增加各种费用。
虽然这些入驻的公司就是圈里的羊,可以随便薅。
可圈里的羊太少了,把毛都薅光也补不上园区里的空缺呀!
于是园区也陷入了绝境。
卧虎山庄的这个电炸大楼是国内几个投资者租用地盘自建的,花费了好几个太阳,这火了还不到一年,就陷入了困境,这样下去可不行。
最主要的是,在建楼的时候,他们已经跟明家签了对赌协议,如果2021年底完不成3.4亿美元流水,明家有权收回大楼,拍卖给其他人。
乖乖,3.4亿美元,算起来折合人民币20多个太阳了。
虽然林总他们几个投资者也感到了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但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已经投入了那么都了,如果现在放手,那肯定血本无归。
于是园区开始了行动。
你可能非常好奇这些数据是哪里来的,别忘了我在里面是管it的,弄点数据还是很容易的,就是想不想的问题。
可真正发生改变的还是一个人的到来。
应该是2020年8月份的时候,我排查完一个入驻公司的网络问题,刚想回三楼办公室。
走到二楼的时候,阿花把我拦住了:
“阿哥,你怎么才回来?林总等着我们一起开会呢!”
“开会?咱们也不是领导,开什么会?”
“好像是全体员工大会,咱们管理公司的人好像都必须到!”
“哦!那等我把工具送楼上去!”
“费那个劲干什么,放楼下这个办公室就行了!”
阿花说着,把那间独立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这个阿花,我跟她说无数遍了,说这个办公室最后分给谁还不一定呢,就不用天天收拾了。
可这个丫头一直执拗地认为,这间办公室肯定是我的,必须由她亲自打扫。
其实当不当什么it总监对于我来说,没有多大吸引力。
我感觉现在就挺好,每天修修监控设备,维护一下网络,除了不能出公司的大门,还是很自由的。
最主要的是,因为没有直接参与到诈骗中,心里没有了那份愧疚感。
我和阿花一起走进了会议室,到了里面一看,几乎公司里的人都到了,除了几个执勤脱离不了岗位的以外。
我俩悄悄地坐到了最后面,聆听着会场上高谈阔论的领导讲话。
台上讲话的是一个陌生面孔,正在讲公司面临着特大的危机,一定要进行彻底的改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靠,有什么设想不设想的,黄了才好呢,正好离开这里。
我没心思听他讲话,百无聊赖地在人群中里胡乱扫看。
当看到最前排领导坐的位置时候,发现潘丽君正坐在那里。
她今天穿得很清秀,和在会所里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一边认真听讲,一边做笔记。
完全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靠,还挺能装。
我骂了一句,然后把目光离开了她。
“唉,台上那个货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能白话?”
我捅了一下坐在我前面的阿肯。
“嘘!小点声,那个是新来的行政总监,你再瞎闹哄,给你抓出去揍一顿!”
“不会吧,违反纪律就打人,那犯错还不关水牢?”
“关水牢都是轻的,弄不好给你拉后山上埋喽!”
“艹,那么狠吗!”
“你以为呢,你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吗?”
“哪里,难道是十八层地狱?”
“比十八层地狱还残酷,秒瓦底!”
“秒瓦底是不是在缅东?”
我瞪大眼睛问阿肯。
“你怎么知道?”
阿肯也奇怪!
“我一个同事就被卖秒瓦底去了!”
我忽然想起黄志伟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么胆小的一个人,肯定没少受罪。
“靠,完了,你那个同事估计已经走到人生终点了!”
“什么?”
我吓得惊叫了一声,喊了出来!
“后面的同事,你有什么问题吗?”
台上讲话的人突然中止了讲话,把目光投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