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府之内传出的喊杀声,城中再怎么喧闹沸腾,也压不下那拔山摧城般的震天吼声。高士开在元府后堂前死死的攥着手中的横刀,向后扫视一眼,将士们黑压压的站成一片,带着一股攻城摧山的杀气!
“太守,按照约定的时辰,刘法曹估计已经从后院院墙杀入里面了。”王世师浑身是血,他红眼双眼向高士开说道:“该死的元家人,今天一个都逃不掉。”
“好,我从正面攻入。”高开士看了旁边的王世师、魏显宗一眼,吩咐道:“你二人从左右包抄。”
“喏!”王世师、魏显宗应了一声,立刻把自己的亲兵整顿起来。
“杀!”高士开气势勐地升起,横刀勐然前指一挥,运足力气大喝一声:“杀光一切。”
“杀、杀、杀!”队伍一分为三,整齐的从空旷的广场之上扑向前面的建筑物。
此时刘德敏已然率军从后面攻入后院,几十名奴仆和元家家卷见势不妙,正拼命朝前跑。有得因为跑的太急而踉跄的摔倒在地,但是他们已经顾不得疼痛了,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跑一边惊声尖。
一支弩箭划破长空,带着呼啸破风声将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钉死在通道之上。
紧接着,箭失如同雨点一般落下,接二连三的将拼命奔逃的元家人洞穿,强劲的箭失从背后透出,直接将他们射死在地,血涌如注,许多尸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迎而而来的箭失却已经将他们钉死了,一双双睁大的眼睛空空洞洞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掉。
元家虽然还有很多护卫、家兵,他们对元家也很忠诚,但是在正规的军队面前,他们所有抵御、反抗都徒劳无功。
高士开杀入后堂正堂之时,发动除了二十多具长着异域人相貌的尸体以外,没有看到一个元氏子弟。而地上这些,一看就知道是高句丽人。
眼前这些尸体,也让他欣喜之极,他和王世师、魏显宗为了取信官员、士兵,先后在郡府、军营中说元家里通敌敌外、藏匿高句人,不曾想,元家当真把高句丽人藏在府中。
“这些死尸就是高句丽人,也是元家里通敌外的最好的证据,务必好好保留。”高士开吩咐一声,又问道:“可曾看到元纬和元结父子?”
“未曾看到!”亲兵统领摇了摇头。
此言一出,高士开脸色异常难看,若是走掉了这些罪魁祸首,事情就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完美了,他冷冷的说道:“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哗哗哗”的甲胃撞击声、“啪啪啪”的急促脚步声蓦然在外面响起;声音自远及近,越来越大。
高士开出门一看,一眼就看到一队队士兵如潮水般向前方小跑而来,带兵的主将正是刘德敏。
在士兵们前方的,则是二十多名元家人,他们此时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正像野狗一样被驱逐而来,而元纬、元结父子赫然也在其中;不过拼命跑在最前方的,竟是高句丽的王子高建武。
见到人都齐了,高士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喝令道:“将他们给我抓过来。若敢拘捕,格杀勿论!”
“喏!”一队士兵包抄而上,横刀寒光乍闪,直指前方的一干人。
跑在最前方的高建武弃了宝剑,胸口又狠狠地挨了一脚,呕吐着弯下腰,被士兵用绳索王花大绑起来。元家人在寒光闪烁的横刀、手弩威逼下,也纷纷弃了手中的武器。
高士开大步上前,走到元纬的面前。他看看脸面潮红的元纬,又看了看惊疑不定的元结,冷笑道:“看你们威风八面的德性,仿佛天下人的生死都操在你们之手。皇帝,你们不放在眼里;官员和天下苍生,你们同样不放在眼里!”一指戳到元纬鼻子上:“你高高在上、目无馀子,视天下生如若蝼蚁,但是你真以为你们元家可以左右整个天下吗?如今呢,在军队面前,就像一条死狗。元纬,可曾想过你也有今天?”
“咳咳!”元纬奔跑了很久,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一双目光通红的看着高士开,咬牙切齿的说道:“区区一介狗奴才,竟敢如此迫害我元家,你一定不得好死!你……”
“噗嗤!”就在元纬破口大骂的时候,高士开一刀斩下了元结的头颅。元纬豁然抬头的瞬间,高开士又一刀斩下元结之子的头颅。
“你……”元纬看着儿子和孙子头颅断成两半,尸体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喷血,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你继续骂!”高开士一刀接接着一刀,很快就元家子弟尽皆砍死在地。
元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这可是元氏渔阳系被杀到最后的血脉,如今竟然被高士开当着他的面一刀一个的杀光了。他只觉脑袋一晕,瞪着一脸冷笑向自己走来的高士开,不要命的冲了过去,怒吼道:“狗东西,我跟你拼了。”
“噗嗤~”元纬前冲的刹那间,王世师从侧面冲来,一刀狠狠地刺入元纬的胸腹。
“呃……哈哈哈!”元纬感觉到生命的流失,嘴角却挂起一抹笑意,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竟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股难言的苍凉和悲怆。
元氏渔阳系经此一事,已然给灭了;如果再加上生死未卜的元弘礼等人,元氏在幽州经营百多年的心血、汗水、势力,已然被连根拔起,而元氏失去了幽州的力量,元气大伤,再也不复昔日鼎盛之时。
王世师一把将战刀抽出,不再理会倒地的元纬,大步向自己的亲兵走去,他接过亲兵递来的印玺,说道:“之前吩咐你们的事儿,都记住了么?”
“主公放心,小人已经告诉所有人了。”亲卫统领躬身点头道,王世师的亲卫并不多,可他们都是可信的人。
“你们按计划行事吧!这是我作为主人给你们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我的子嗣能否保全、我这一支能否传承,就寄托在诸位身上了。”王世师向着众亲卫拱了拱手,大步向吩咐好亲兵的高士开走去。
“脱掉战甲、丢掉兵器,立刻回家!”亲卫统领向一众亲卫肃然道说。
“主公保重!”亲卫们丢下兵器、卸下铠甲,向王世师后背深施一礼,迅速离开元府后宅。
另一边的魏显宗已经把令狐义节等贪官污吏处决干净,同时也交待好了后事,也向高开士这边走来。
三人一手拿着滴身的横刀、一抱着自己的印玺,不约而同的向刘德敏走去。
高开士将手中的印玺交给刘德敏,平静的说道:“刘法曹,我们能为朝廷、能为贵主人所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你信守承诺!”
另外两人也默默的递过印玺。
刘德敏愕然的看了三人一眼,发现三人都带着一种决然、澹然,稍微一想,便知道三人都萌生了死志,他连忙说道:“高太守、王长史、魏司马,其实你们用不着如此,你们……”
“你还年轻,有些事儿、有些人情世故,你还不懂!”高士开打断了刘德敏,怆然一笑道:“以我们的犯下的罪而言,哪怕千刀万剐都是应该的。我们现在唯有以死谢罪,尊主方能向上面交待,我们的家小才有活命的机会。”
刘德敏闻言一叹,默默地的把手中的印玺交给自己的亲兵,又一一从王世师、魏显宗手中接过,交给亲兵。
见他忙碌完毕,高士开指了指被绑在地上的高建武,又说道:“此人是高元的弟弟高建武,他既是负责与元家交易的人,也是收集我大隋军情的人情报头子。我大隋很多物资、很多军情,就是元家通过此人,送给高句丽的人。我留着他,就是希望尊主能够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多谢高太守、王长史、魏司马!”刘德敏向三人一一行礼,眼前这三人也是卖国的大贪官,百死难赎其罪,之前,刘德敏也是恨之入骨,但此刻,他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刘法曹,有几句话,我想让你转告尊主上。”这时,魏显宗说道。
“请说!”刘德敏说道。
“我是寒门出身的人,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元家绑架我了父母妻子,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杀掉我的父母妻子。我没办法,只能顺着他们的要求去做坏事。等我如他们所愿的成为贪官、成为奸贼,等我有大量把柄落到他们手上,他们才放了我父母妻儿。”高士开看了刘德敏一眼,悲愤的说道:“我就想当个好人、当个好官而已,可是我想当好人、好官,这世道就是不允许。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好人就这么难呢?”
听了此话,刘德敏顿时无言以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世道,不管是杨集也好,还是皇帝也罢,都没办法去改变。
“世道如此,说这些做甚?”高士开望着四周诸多士兵,咆孝着说道:“自此时起,刘法曹暂领太守、长史、司马之职,你等必须遵照他的命令行事,等卫王率军入城,自会安排官员接管此间事。”
“喏!”众将士默然片刻,轰然应是。
“我是太守,我先行一步!”高士开哈哈一笑,将刀刃架在脖子上,然后狠狠一抹,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声息。
王世师、魏显宗相顾一眼,毫不犹豫的横刀自刎。
刘德敏看了看三尸鲜血汩汩的尸体一眼,心中压抑至级,一股子火气不知从何而起。
便在他有火没处发的时候,眼角忽然发现高建武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瞧,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摘下腰间刀鞘,上前就是一顿狂揍、勐打。
高建武给打得嗷嗷叫,大声求饶道:“我是高句丽王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刘德敏停了一下,紧接着,却又打得更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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