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山大阵看不见摸不着,可是第九十三块石碑就在后山别院中呢!
伏觞忍不住好奇跑到那幅画前看了又看,这幅画就挂在那里,平日里看见好多次了,但从未发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想到秘密就藏在画里面。
他自然相信方凌,方凌说的,那就绝对不会有假,但他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幅画怎么就是第九十三座石碑了呢?我咋啥都看不到呢?”他又掀开画卷,拍打后墙,喃喃自语。
他退后几步,远观近摩,始终没有看到方凌说的那些幻象。
在他看来,神念就是心思、念头,两者没什么区别。
神念自观,他尚可理解,但神念可以游离身外,他就想不明白了。
他把这一点归咎于自己刚入修真道途,缺少系统的修习,对修真的世界还不甚了解的缘故。
“啧啧,我的神念之力什么时候可以修成你这样呀!”伏觞满心期待地问道。
“我并没有慧根,这一点和你不一样,所以我一直没办法教你什么。”
“切!什么慧根不慧根的?你这没有慧根的不比我这个有慧根的强上千倍万倍?那都是人为定义出来的,他们如果知道你这种神迹般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改写。”
“我阅历有限,对修界也不甚了解,他们的神念能修至何种程度,我不清楚,似乎并不以神念强大而见长,但对于感召天地的力量,我们应该是一样的。”
“我可不觉得你和他们一样。”
“还记得我们在彀城时,那个黑氅青年吗?从他对天地法则之力的撑控来看,他应是混元境强者,可他对神念之力的了解与运用,却不如我,至少他没发觉我当时用神念凝出的‘神臂羽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有撼天动地之能。”
“啊?‘神臂羽箭’是你用神念凝出的?神念还能凝出实体?”
伏觞心中极为震憾,“凌哥,我想,我无论如何也难以达到你的高度了,但我仍要把你当成我的榜样!”
方凌笑道:“你不会搞错了吧?那些‘神臂羽箭’是彀城守军发射的,我神念化出的只有那一支。”
“我没搞错呀!刘占的我知道,那一阵乱轰,不仅没有伤到那个家伙,还把彀城轰成了一座废墟,当然,也不能说是他毁掉的彀城。
“刘占没有错,他是个尽心尽职的好城守。”
“真正对那个家伙造成威胁的,是你化出来的那支‘神臂羽箭’,我在下面都看到了,可是当时我一点都没有看出真假啊!啊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伏觞越说越激动。
“我只能说,我们修行的道途不同,但最终仍是殊途同归的,你有慧根,勤加努力,未来也是不可限量的。”
伏觞连连摇头,老气横秋地叹息道:“我都这岁数了,错过了最好的修行年纪啊!”
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又想到整整耽误了他十年的青羊,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怨恨。
“修行不在乎早晚,你我正值少年。”
方凌又劝慰了他几句,伏觞的心情这才有所好转。
在伏觞的满心期待中,方凌很快就把《藏天典录》、《天物药典》逐一抄录成册。
他如获至宝,但拿在手里却犯了愁。
“凌哥,你对我不要抱有太大希望啊!我知道我不太行的,就怕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大道本就在脚下,你顺心意,尽力就好。”
伏觞把书册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忽想到一事,问道:“凌哥,我觉得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桑伯他们。”
“为何?”
“你想啊,他们找了几千年都没找到,我们才来这里没多久就发现了第九十三座石碑,他们会怎么想?”
“石碑本来就属于藏天书院,他们能会怎么想?”方凌不解。
“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这么说吧,他们能看到这幅画有异样吗?能看到画中的幻象吗?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如何相信它就是第九十三座石碑?我们解释再多,也是白搭。”
“我们干嘛要解释?他们能否看到,并不影响事实。”
“我的凌哥呀!你傻不傻啊!现在的藏天书院,还是当年的那个藏天书院吗?自从藏书楼七楼被封后,就已经不再是的了,这一点,你比我更明白。还有,藏天真人把石碑隐藏在这幅画中,不就是不想让后人随便看到吗?如果我们把这个隐秘告诉了他们,这算不算违背藏天真人的意愿呢?”
“如果他们问起我们呢?我们总不能欺瞒书院吧!”
“我的哥哥哎!他们怎么可能会问这个?他们八杆子也想不到我们会发现这个秘密,我们不说,他们知道个毛啊!你放心好啦!”
伏觞又嘿嘿笑道:“你就是藏天真人等待有缘人!你因神念的独特,发现了最后一座石碑,我因结识于你,而得到这些修行功法。”
伏觞煮了一壶西佛云茶,以示庆祝。
方凌不懂茶道,说不上西佛云茶好在哪里,只觉得那茶水入喉温润,香味醇和。
“凌哥,你说画中的藏书楼有禁制,无法靠近,我估计现实中的藏书楼七楼,肯定也有禁制,那我们岂不是没办法了?”
“彀城一战,我的神念损伤过重,伤及识海本源,现在尚处在恢复阶段,所以暂时不便再近前,等我神念完全恢复,我觉得那些禁制是阻挡不住我的。”
伏觞哈哈笑道:“有人要吐血了!在书院那群老夫子的眼中,我俩就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做梦也想不到困惑他们几千年的问题,被我们轻松地抄了个底。”
方凌笑道:“你忍心桑伯吐血吗?”
“哎!桑伯可不是老夫子,虽说他有点狡猾,但他对我是真的好,不过,他的心思,我也明白,就是想让我把西佛云茶的美名传遍天下,哈哈!说起来,也怪我多嘴,马屁拍到自己脚丫子上了。”
小照跑了过来,蹭到方凌手边,它能感应到方凌的神念已有所恢复。
这些日子,它始终寸步不离守在楼下,伏觞无聊的时候,就过来逗它玩,不住地夸赞它忠心、护主。
伏觞问道:“凌哥,你伤势一旦恢复差不多,我们是不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方凌说:“你是不是喜欢这里?”
“还好吧,就是觉得欠桑伯一个人情。”
“要不临走的时候,你把这幅画的秘密告诉他吧。”
“哎呀!你看你,桑伯又看不见那些幻像,告诉他,也等于什么也没说,还是不说了吧,免得他犯下一个心病来。”
“你问什么时候离开,是有什么打算吗?”
伏觞迟疑了一下,说道:“凌哥,我本想跟随你去风落原,无奈我现在没有什么修为,路远艰辛,肯定要给你添很多麻烦的,其实去风落原,也是依仗你与风落原的些渊源,如今,你传了我这些修行的功法,伏觞此生谨记你的恩情了,我想在此潜修,待我修行有成,再去追随于你。”
伏觞平日都是一副嘻笑的神情,猛然间一脸的凝重与伤感,方凌有些不适应。
“我以为你要回帝都呢!你觉得好,就留在这里吧,这里也挺好的,你去风落原,未必就能学到《藏天典录》这样的顶级功法,修行一途,不是在于修习功法的繁多,而是在于极致。”
“主要是我也知道自己的斤量,去风落原,我怕给你丢脸,再说了,你也不会一直待在那里的,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只要你觉得对自己有好处,我也很高兴。”
伏觞突然笑道:“那就是你嫌弃我是个累赘了。”
方凌被他笑得无所适从,说没有的事。
伏觞不乐意,非让他承认就是嫌他是个累赘。
“你我分别,你会感到难过吗?”伏觞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们相处这些日子,不舍还是有一点的。”
“只一点啊!我好失望,反正我会很难过的,不过呢,想到你本事那么大,什么事也难不倒你,又有小照陪着,也不至孤单,嗯嗯,还有嫂子陪着你,我就放心多啦!”
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圈,自从来到藏天书院,他再也没看到过天芝的影子。
他知道天芝的事情,深感方凌的重情守诺,虽能理解,但想到如果是自己身上背负着一缕残魂,不免心里发怵,头皮发麻,于是对方凌的佩服更是五体投地了。
“哎呀,说这些干嘛!你还没走,我还未留,现在把话都说完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就没话说了,嘿嘿,那岂不尴尬?”
方凌笑道:“大不了再说一遍。”
“哈哈,对,我们提前酝酿一下情绪,到时候重说一遍。”
伏觞带小照下楼玩耍,忽想到今日和桑渐榆有约,就急忙赶往书院。
傍晚时分,他兴匆匆回到后山别院。
他上楼找到方凌,说:“和你说个事,再过几日,就是四大书院研学交流的日子了,桑伯帮我们弄了两个挂名学子的身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混进文理两院啦!”
“这算是入籍了吗?”
“就是入院观摩,挂个名而已,今儿桑伯给办妥了,你应当也猜出来了,就是因为这个挂名学子的身份,我才萌生留在这里的念头。”
“你留在这里,不愁以后正式入籍藏天书院,也挺好的。”
伏觞忙解释道:“不是啊!当时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呢,又有正事要办,我不想拖累你,帝都我又不想回,能留在这里也不错,但现在的想法不一样了,我有藏天典录,我有的,他们又没有,还入哪门子籍呀!我只管留下来潜心修行,以后追随在你身边,也不至于太差劲。”
方凌心里一阵感动,说:“我就不给桑伯添麻烦了,我在这里什么都能看到。”
“不麻烦的,都给办妥了。”
“我去不去,我一直都在,你只管去玩好了。”
伏觞一心想着他俩一起去看热闹,听到方凌这样说,心里有点失落。
方凌说的,他当然相信,方凌没离开过后山别院,就能把两部典册抄写下来,就足以证明他的神念已恢复到可以笼罩整个书院。
伏觞很快就明白了,方凌不是不想去,而是想着尽快恢复身体离开这里,毕竟那位不曾真正谋面的“嫂子”等不起啊!
想到这里,伏觞心里一阵唏嘘,释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