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双摇头，一脸严肃的开口：“村长，并非我危言耸听，实在是这件事太危险了。”
“您是没有亲眼所见，河堤下面真的被掏空了，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这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要不这样，您把村里人召集起来，我跟大伙儿说一说。”
“若我说完之后他们还是坚持要去，那也没办法。”
李村长想了想，点头说道：“行吧，你也是一片好心。”
当天下午李村长就把人都聚集了起来，然后让林双双讲话。
林双双跟大家说的话无非就是跟村长说的那些话，只是效果甚微。
一些跟顾家关系好的，以及那些家里不是很缺钱的家庭，都选择了交钱。
河沟村像顾家那样需要出六两银子的还是少数，毕竟没人像他们一样早早就把家分了。
大多农户还都是一家，所以只用出二两银子即可。
二两银子而已，跟人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若真如顾家媳妇说的那般严重，那这钱花的值。
只不过这些只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没钱，所以最终还是选择出人不出钱。
“你说的轻巧，二两银子呢，又不是人人都出得起，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钱呢？”
“你若真好心，那不如借我们点银子，那我们就不用出人了。”
说话的是老胡，也就是胡芳芳的爹。
他本意是刁难，却没想到林双双爽快答应：“行啊，我借。”
“谁若想借钱就到村长那里登记报名，但是借的钱只能用于这次劳役。”
村民们听到这话一片哗然，没想到她还真敢借。
“林氏，你这钱收利息不？”
“不收！”
“那俺们啥时候还钱？”
“等下一个丰收，大家手里不缺钱粮的时候，可以是今年秋收也可是明年秋收。”
今年秋收也不一定有收成，毕竟按照前世的轨迹，这次洪水之后便是百年一遇的大疫，直接死伤无数。
村民一听，这倒是可以，不收利息，而且还债时间也不紧迫。
到时候若真的还不上，那便是全村都还不上，肯定还能再往后缓缓。
若全村都能还上的时候，那我一定也能还上。
“借不借？”
“有没有必要借？”
“你借不借？”
“我借，万一真的正修着发水了，那可就不是二两银子的事儿了。”
“就是，我也借，反正等雨停了，出去多干点活儿就挣回来了。”
“她又不收咱利息，二两银子还能还不上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在纠结要不要借钱抵劳役。
村长走过来问道：“老四媳妇，你可想好了，你当真要借钱给村民？”
“借。”
“那行吧，我这就去回去写欠条。”
当晚，村长就把借钱名单给统计出来了，最终有七八成的人都选择了借钱。
“村长，这些钱就不用分发到村民手里了，反正最后还是您亲自去上交给衙门。”
“省的有些人拿着钱又反悔了，去干别的事儿了。”
“到最后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村长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直接放在我这里也省的发下去再收上来。”
“我再写个免劳役的名单通知村里即可。”
“嗯。”
“还有多少户不愿意借款的？”
“大约三十八户。”
村长说着拿出一份名单给林双双看。
林双双大概看了一下，除了几个名声不好的地痞流氓，剩下十几户都是家里有特殊情况的。
比如刘家，一个三十多岁的单身汉，上面有个瞎眼的娘和瘫痪的爹。
宋家，爹娘没了，家中剩下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妻子孩子都是药罐子……
再比如何家，年轻时候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外债，这些年一直在还债……
总之都是一些家庭条件特别贫困的，就算借了钱也还不起的那种。
林双双皱眉，他们的日子已经这么难了，若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死了，那岂不是一个家庭都要毁了？
“这十几户我替他们交了吧。”
“劳烦村长去跟他们说一声，等您明日念名单的时候，莫要让他们声张。”
“否则村里人会觉得不公平，甚至会觉得我应该替全村把钱出了。”
村长点头：“行，我一会儿就去这几户家里坐坐。”
“那剩下这些？”
林双双想了想：“您也再去劝劝，他们手里有钱，只是故意不出罢了。”
“就比如这胡老赖，借钱的时候就他喊得最厉害，到最后却没有借。”
“实际上他家里也不缺这二两银子，他只是跟我过不去罢了。”
“还有王麻子，整天干一些偷鸡摸狗，调戏妇女的事情，还总是欺负我家相公，这种人不配我帮。”
村长点头：“行，你也已经尽力了。”
林双双走了之后，村长去那些没借银子的家里挨家挨户坐了坐。
对于那些贫困的家庭，他照样给了一张欠条，但是也说明了，到时候有钱就还，没钱就算了。
写这张欠条只是为了堵其他人的嘴。
那些贫困户自然感恩戴德。
接着李村长又去了胡老赖和王麻子等人家中坐了坐，也做了一番思想工作。
但这些人并没有感受到李村长的好意，坚持出人不出钱。
第二天一早，便是衙门征收劳力的最后时间了。
李村长在村里念完免除劳役村民名单后，就带着十几个人和一袋银子去了镇上。
当宋明昊得知河沟村只来了十几个人时，心中顿时不悦。
这是什么意思？
不配合他的命令？
这是在挑战他的威严，还是跟他作对？
但是公文上写的很清楚，不出人就出钱，人家已经把钱拿来了，他即便生气也不能当面发作。
只叫师爷去询问李村长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不配合？
还是河沟村已经富裕到人人可免劳役的地步了？
李村长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应对还算自如。
只是等李村长走了之后，陈师爷又问了胡老赖等人，他们的说辞可跟李村长完全不同。
胡老赖甚至故意污蔑林双双跟县令作对，百般阻挠不说，甚至不惜给全村人借款。